陳燈兒這一跑,便驚動了池峻,他閃身到巷口一看,竟然見到妻子在瘋了一般遠逃,他大呼不好,急追而去。陳燈兒搶先一步回到府中,等池峻衝破府門,趕到庭院裏,卻不見了妻子的蹤影。情急之中,他下意識地向臥房走去,以為妻子定是如之前一樣回臥房靜坐,哪知才剛走了兩步,就聽見從書房裏傳來了響聲。
池峻闖進書房,正見到陳燈兒手持煙之劍自刎脖頸,待他要出手製止,卻為時已晚。陳燈兒慘然撲倒,血流不止,池峻跪翻在地,以手按住妻子的傷口,隻歎那一劍太過決絕,已然回天乏術。夫妻二人用盡力氣,對視了今生的最後一眼,便從此陰陽兩隔,就連陳燈兒腹中剛滿六個月大的胎兒也就此夭折。
池峻在自述這些往事之時,顯得格外平靜,就好像他口中所說是一個陌生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親身經曆一般。寒冬雪認真地聽著,見池峻止住了話語,他才發問:“前輩,您和那位……”池峻揮手,示意他不必再講,說道:“我和那女孩子之間是清白的,絕沒有任何逾矩之事。她家住西川城,從小喜好修煉水係法術,聽說我在城中定居,便來向我請教修真之道。我見她很有天賦,於是經常為其指點一二,權當是提攜後輩罷了。隻是後來她竟透露出對我的愛慕之意,卻是讓我始料未及。我雖刻意與她保持距離,但不料依舊惹出風言風語,甚至還傳到了燈兒的耳中。她向我求證真相之時,我本有心據實相告,可是那時她因身懷六甲而心緒不平,我怕讓她再多添煩擾,所以矢口否認了此事。如今想來是我錯了,當初我若向她言明了實情,也不至於引發了之後的種種惡果。”
寒冬雪說道:“原來如此,這可真是一場天大的誤會。前輩,出事的那天,您和那女孩在巷中相會,又是為何?”池峻看了看寒冬雪,說道:“冬雪小友,想來你對我所言還有猜疑,不過這也怪不得你。那天我約她見麵,其實是要向她表明,為了避免不必要的誤解,今後我都不會再與她相見。可沒想到竟被燈兒發現,還引起了後麵的悲劇,讓我痛失妻子,孤老餘生。那一天我眼睜睜看著燈兒揮劍自盡,血染前襟,我將她抱在懷裏,隻見她的眼神中滿是哀傷和絕望,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恨之意,她不曾怪過我,是我負了她。”
寒冬雪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失禮,低頭說道:“前輩,事情已過去多年,您切莫傷懷。”池峻說道:“浮沉一世,生死兩難。離開的人萬念俱灰,留下的人抱憾終身。傷,總是傷過的。我安葬了燈兒之後,便再也無法目視這對煙漩雙劍,隻覺睹物思人,傷痛難以承受。後來我決定將這對長劍帶回啟靈雪山腳下,埋在當初發現水火靈石的地方,也算物歸原主。那一天我帶著雙劍在路上亂走,渾渾噩噩之中也不知來到了哪裏,但見天色昏暗,索性席地而臥,倒頭就睡。等我醒來之時,卻發現四周已是漫漫汪洋,我許久才弄明白原來自己被困在了東靈河中的一座孤島之上。我心想這或許也是一種天意,於是就在島上尋了個地方將雙劍埋葬,然後踏水離開。回到西川城之後,我變賣了房產,又上祁山向掌門師兄辭行,決定從此浪跡天涯,以解心懷。二年以後虹盟的人找到了我,因為霜之密境的守護者之位出了空缺,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希望我能前去幫忙。那時的我狀態已略有好轉,心想找點事情做也可消磨消磨時光,便答應了下來。從那以後我就加入了虹盟,並在此處定居,守著這座霜之密境,一晃就是一十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