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強盛的本質:孔子與商鞅何謂國家強盛?(2 / 3)

同樣道理,在今天世界強國爭霸的局勢下,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從一次次被外界壓製中崛起。當今世界,軍事的重要性雖然讓給了經濟,但是中國在應對國際貿易閉壘、經濟威脅、廉價剝削等一係列挑戰時,都應當恢複昔日中華血性,作出正當的反擊,適當的時候,在維護國家領土主權、經濟主權的前提下,有必要以強硬態度或是軍事、經濟戰爭進行解決。

儒學用來“守成”,法家用來“開創”。

這個道理被漢宣帝一語道破,《漢書》中有一個故事:

漢宣帝時期,中國進一步富強,經濟繁榮,外敵消除。太子就向皇帝建言:“陛下持刑太深,宜用儒生。”意思說您法律太過嚴明了,應該多用柔和的儒學仁政來治國。漢宣帝聽了很不高興,訓斥太子說:“漢家自有製度,本以霸王道雜糅之,奈何純任德教!”

以霸道和王道雜糅——漢宣帝一語道破國家強盛的本質:硬的一手,軟的一手,兩者缺一不可,需要“雜糅”才行。儒家與法家相結合,才是正道。

漢宣帝時期是西漢繼武帝開疆拓土後更輝煌繁榮的時代,史稱“孝宣之治,信賞必罰,文治武功,可謂中興”,漢宣帝不僅在內農業豐收,物價平穩,政治更加清明,對外又擊滅西羌,襲破車師,迫使匈奴汗王臣服,得以完成漢武帝傾全國之力用兵而未竟的功業。有人稱這個時代“政教明,法令行,邊境安,四夷清,單於款塞,天下殷富,百姓康樂,其治過於太宗”,堪比西漢初年的文景之治。

作為一個盛世統治者,漢宣帝清楚地知道國家必須要“霸王道雜糅之”,不可偏廢,兩條腿走路才能前進,失去其中一條,都會成瘸子。

那位勸誡的太子就是後來的漢元帝,他溫文爾雅,熟讀經典,喜好歌賦,但是隻一味崇尚儒學,不懂法術,整天與儒生在一起(“柔仁好儒”)。漢宣帝見了,歎氣說:“亂我家者,太子也!”

在漢宣帝看來,那些隻懂書上道理的儒生們,做起事來總不合時宜,又好借古諷今,長篇大論口若懸河,讓人聽著頭暈目眩,不知所雲,這樣的人根本不能委以重任(“不達時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於名實,不知所守,何足委任”)。果不其然,到漢元帝即位後,大力提拔儒生,弘揚儒學,雖然朝廷上下一片祥和,可這些儒生整天誇誇其談,又沒有做大事的魄力和勇氣,關東豪強貴族勢力增強,中央執政者優柔寡斷,難以壓製,導致權力削弱,地方上土地兼並嚴重,社會動亂,宦官與外戚趁機掌權,漢朝逐漸走向衰落。

漢元帝一味尊儒的後果是嚴重的,元帝之後,成帝、哀帝、平帝一代不如一代,最後,虛弱的西漢王朝被王莽篡權,終告滅亡。極具諷刺意味的是,篡權的王莽本人也是一位儒生,熟讀儒學經典,政治思想極為天真狂熱,凡事都以儒家典籍為準則,毫不顧及實際情況,妄圖恢複到孔子描述的上古時代,結果王莽也身敗名裂,葬送在他儒家大同理想的虛幻之中。

事實證明,單純地以儒治國,對國家是一場災難。在提倡儒家和諧的同時,必須輔以強大的武力做支持,必要的時候用強權說話,這樣,儒法結合,才能使國家長久。

西漢末年的悲劇在公元十世紀又再次發生。宋王朝一味崇文,壓抑武將,雖然國內歌舞升平,儒學文化濃厚,可是對外連番慘敗,大送金錢,割讓土地。綜觀宋朝,出了曆史上最多的文化名人、大師學者,宋朝皇帝們也都是文學藝術領域的佼佼者,宋詞的華麗辭藻代表著中國文化最優雅的水準,歐陽修、司馬光、蘇軾、王安石、李清照、朱熹、辛棄疾、陸九淵這些文化大師們至今為我們提供豐富的精神源泉,他們創造了一個文化璀璨的絢爛時代——可是,同樣令人痛心的是,這樣一個國度,武功卻一塌糊塗,最後落得亡國滅種的悲劇。每每讀到蘇東坡、辛棄疾的詩詞,不禁蕩氣回腸,心胸開闊,似有穿越千年曆史的靈魂震撼,宋代豪放派文人們無不令人心生向往;每每讀到晏殊、李清照的詩詞,又感到柔和纏綿,點滴心語,那一顰一笑的微妙感覺,欲說還休,宋代婉約詩人們的文字也讓人愛惜不舍。

對兩宋文化之鼎盛,真是愛之愈深,痛之欲切。這個以孔孟之仁為唯一準繩的時代,始終是今之世人爭議不止的焦點。我們該吸取什麼樣的教訓?

實行仁政沒有錯,倡導儒學也沒有錯,錯就錯在,為了王道而丟棄霸道,為了達到文治而丟失武功,這就是大錯特錯!

王與霸、禮與法、德與刑是雙雙對應的,相輔相成,結為一體。盡管曆朝曆代統治者一再宣揚“儒學治國”,但真正的執政者都該明白,那隻是針對民眾、維持倫理秩序的手段之一,在必要時刻,武力和權力才是決定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