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執,好久不見。”
簡執走過去,兩人很有默契的拳間捶了一下。
“幾年沒見了。”
沈亦咧開嘴角:“上車說話。你要來這裏也不早跟兄弟說?我差點還找不到給你住的地方。”
相當寬敞的車廂裏很舒適,簡執鑽進車內。沈亦說:“怎麼忽然想到來這裏?”
簡執靜了一會,沒想到說辭。
“別勉強,不願回答也沒事。”
“我聽說,新王要加冕了。”
“嗯,是的,”沈亦一手開車,一手點了支烤煙,“來一支?挺不錯的。那孩子是個軍校生,今年也就二十出點頭,確實能力出眾。背/景不清楚,但是確實有點後/台。不過你知道可笑的是什麼嗎?”
“是什麼?”
沈亦說:“他們說,那是原罪之前領養的繼承人。”
“……”
“原罪的死,到現在有三十年了吧。”
“是啊,這話也有人信?”
“不得不信啊。現在那些人改了很多當年發生的事,連曆史課本上都把原罪的死期往後拖了好幾年。而且所有的一致都咬定了那個男孩是原罪的法定繼承人。你看可笑不可笑,原罪活著的時候被人逼到那份上,死了還有人拿遺言做文章。”
簡執掐滅了煙,指間的揉撚落下一些灰末。
“原來是這樣。”
沈亦皺了眉:“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放下。兄弟我說一句,如果我是你,早就離開那地方了事。整天踩在刀尖上累不累,你遲早有一天得栽在國家軍手裏。”
簡執低下頭:“我知道。”
“你知道了還要這麼做?”
簡執吸了口煙,尼古丁混合氣體沒入大腦:“可能是使命吧,這些年都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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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心髒部位有一個廣場,叫做永恒廣場。
這是簡執第一次看到這個廣場,他被中心巨大的雕像吸引住目光:“這裏不該是時代女神像麼?”
“多少年前的事了?原罪當政的時候這裏還改成他的雕像呢,不過十年前被人毀了。這雕像是這幾年才上來的。”
簡執愣了一下:“那這個人是誰?”
沈亦煙都快掉了:“你居然不認識?這可是新世紀最高功勳的將軍,嚴驀啊。”
廣場中心的雕像頭戴荊棘冠冕,卻低垂眉眼。鬼斧神工一般的工藝,他的神情看上去很平靜而矜貴,安詳的不像是一位征戰沙場的將軍。
銘文上說,無冕之王。
戰袍包裹的英魂,願你安息。
簡執說:“這個將軍很年輕啊。”
沈亦說:“你別說,這個將軍可比你們秦將軍還年長。不過人家倒是長的年輕,看上去也不過三十來歲。你不認識這個將軍?我記得他可是你們的頭號敵人。”
簡執搖搖頭:“他幹什麼了得被我們軍團針對?”
沈亦嘖嘖兩聲:“看來你們暗黑軍很封閉啊。”
這個嚴驀,是個挺有意思的人。他最大的特點就是愚忠。
嚴家千辛萬苦扶了一個原罪上位,把整個帝國聯盟搞得烏煙瘴氣的。問題是在原罪為了穩固自己的權力,殺害了嚴家/其他人之外,嚴驀還是幫他打天下。自己一生東征西戰,當無數媒體將攝像頭對準他的時候,他說:“我們是兄弟。”
當時群眾都怒了:你哥不是你兄弟?!
但是後來很多人醒悟過來,嚴驀說不定早和家人有嫌隙,和原罪串通一氣,成了最高將軍。
但是當原罪死後,嚴驀潛伏多年的目的實現,在沒有繼承人的時候幫著穩固聯盟,和其他種族的軍人、政客跟元老院都能搞好關係。功勳一路往上升,始終離王座與冠冕一步之遙。他很好的保持自己的位置,從沒表露謀反之心。
他比原罪,更像個王。
沈亦笑著說:“你居然不知道,我還以為你們秦老將軍就是那種‘原罪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那樣的態度。”
轎車終於繞過巨型雕像。明明是第一次到這個廣場,簡執忽然有種錯覺,就好像很多年前他曾站在同一個位置,空中巨大的時代女神像展開雙翼,神像周圍的斷壁殘垣之上是刺透雲層的光芒。
這不是錯覺,有一個聲音告訴他,一切都發生過。
他想,尋找失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