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提攜玉龍(一)雲中紅燕胡不歸(2 / 2)

“鏗鏘”一聲,兩道槍尖相撞,互相指在對方咽喉處,一把漆黑,一把嫣紅。黑的是薛君的千秋槍,紅的自然是燕碑的長槍。

縱雲翔抿唇思索,薛君這家夥怎麼還沒走,觀眼前這同小兒子容貌有八分相似的男子,指著床上沉睡的人,緩緩開口道,“縱燕碑,這就是你照顧的弟弟,你跑到哪裏去了!”

燕碑心思縝密,看見眼前少年容貌,又想到少陽君曾來說過有父親消息了,認識自己並且敢用這種口氣和自己說話,應該就是自己的父親,但是父親現在身上穿的是女兒家衣服,難道是情況不一般……

思來想去,燕碑道,“是,兒子來遲了,望母親恕罪!”

既然相認,又不暴露父親身份,隻能如此做了。燕碑心中如此想到。

縱雲翔臉色一黑,沒有言語,這個逆子真是膽大包天,必須得好好教訓,待看見燕碑咽喉處薛君的槍尖,縱雲翔心疼還來不及。

考慮到薛君是十方派峰主,萬一這大兒子情緒上來將人傷了,又是一場麻煩事,於是對著薛君道,“縱厭寧,住手!”

薛君聞言,冷淡的放下了手裏的千秋槍,背在身後,站在縱雲翔的一側,神情依舊是冷冷清清,仿佛什麼都漠不關心。

燕碑抬起嫣紅長槍,調轉槍頭,用槍柄指著薛君,怒氣衝衝道,“這又是你和誰生的!”

此時,翟川主正好推門而入,看見薛君,脫口而出到,“薛君!您不是在殘月峰嗎?”

待翟川主想起燕碑前一句說的“和誰生的”,看眼前兩兄弟,一個女子,還有自家同僚,深諳風月場的翟川主頓時腦補了一場大戲,隻是一想到這戲的主人公是薛君,不由得麵色煞白。

“我我我……我什麼都沒聽到!”翟川主捂著耳朵跑了出去,那腳步用逃命來說也算差不多。

燕碑語調緩慢,一字一頓道,“薛君?”

偏著頭顱目光流轉間,像極了曾經叱吒天地的魔界少主——縱雲翔。

“翟川主說薛君?他既然與薛君相似,難道是你和薛君生的這個娘裏娘氣的家夥?”燕碑皺眉道。

“不是。”縱雲翔別開頭,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你說消失就消失,將我們兄弟二人扔在人間!要不是少陽叔叔來尋,我們早就被官府來的差役架在火上燒死了!”

當時縱雲翔與他們二人住在一處村落,周圍人都是拖家帶口,縱雲翔囑咐兄弟二人不可用靈力傷凡人。

縱雲翔離開後,年年月月,十幾年沒有音訊,兄弟也不知道該如何,他二人身形樣貌因為與人不同,多年沒有變化,於是被人認為是妖物,村裏的人稟明官府,要燒死他們。

那時的魔界四君忙著和昆侖鬥,無暇顧及兩位小孩,少陽君在鬥爭閑暇,拖著病體過來,看見世人如此愚鈍,盛怒之下屠城而過,小心翼翼的將兩小孩從柴火上抱下來。

燕碑還好,晏喜因為護著哥哥時頭上受了重擊,心智始終停留在八九歲……

與昆侖的鬥爭還在繼續,內憂外患下,縱燕碑忍痛將弟弟封在伏魔山,跟著魔界四君一同對付昆侖。

初期,縱燕碑將對人類的恨全部放在了昆侖修士身上,弟弟生不能見,父親下落不明,他恨意滔天。

縱雲翔教過燕碑八卦手,於是燕碑憑借一雙八卦掌,硬生生在魔界闖出了,“血屠八卦掌”,後來燕碑遇上父親的好友律令和尚,和尚看他年幼,道,“即使你為魔,心中應有慈悲,輕易不得再出掌,我傳你慈悲手,看你悟性了。”

仙魔兩界的史書上,都留下了這個名字,血屠八卦慈悲手,縱燕碑。

和平之後,他以燕碑的名字行走世間,手上拿了一把長槍,按照父親從前教給他的槍法練習。

燕碑坐在泥金畫舫上漂泊,走到哪裏是哪裏,有時教人家唱戲,有時聽別人講故事,隻是每個地方都呆很短的時間,慢慢的,再也沒有人將他同血屠八卦慈悲手聯係在一起。

前塵舊事,仿佛因為被天火焚燒的藏書樓一起灰飛煙滅,十方派獨有記錄仙魔史書的藏書樓獨一無二,所以被焚燒後,以前的記錄斷代,誰也說不清楚。

聽燕碑講這些年中的事情,縱雲翔一席話都哽在喉中,他在黑暗中度日,他的兒子卻曆經滄桑。

縱雲翔手足無措的站起,視線飄到燕碑手中的嫣紅長槍,像是為了找話題,問道,“你這槍不錯,有名字嗎?”

“有!”燕碑平靜道,聲音波瀾不驚,仿佛在歲月中沉澱中磨平了所有鋒芒,“胡不歸,槍名胡不歸。”

胡不歸。 為何不歸?

縱雲翔被兒子問道這個問題,為何不回來,空氣中沉默無比,縱雲翔不欲讓兒子知道自己被人壓在天梯下,無奈低頭。

“父親,我的事情已經說完,我們現在該講,您身邊這位縱厭寧,哦,不對,是您的三兒子吧?”燕碑邊笑邊道,語調輕鬆,笑中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