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意看看街邊熱鬧,許久沒有出來了,一切顯得十分生動。彎過文德橋,忽然想起上回見到朱小慧時,曾發過要做東招待她的“宏願”,奈何已是憋了三個多月了沒出門見她,此時興起,提議去四喜常在看望朱小慧。
張漣聽聞,好不沮喪,漂亮的琥珀色眸光暗了又暗,隨即他婉言輕歎道:“我還想喊你去白鷺洲呢!”我忽然想起這可不就是我倆的一次約會麼,我竟然要去戲院那麼多人的地方,待我要改口,他以表示同意:“你若想去就去吧。”
他話兒雖說的順溜,可是眼中的失望卻遮不住的流露,那如山的眉頭蹙結一處,望向著我的眼光仍然深情萌動,卻結著淡淡的憂鬱,仿佛我是高不可攀的雪蓮,或是帶刺紮手的玫瑰。
我低著頭不說話,直到他輕托我的纖腰,將我推入門內,這才發現已是進了四喜常在的門了。
夥計認識我二人,早迎上前來,招呼我們進入內院,直至西花廳止住道:“二位在此稍事休息,帶我去請少主事的。”我不免寒暄幾句:“你們這兒生意不錯,小慧姐怕是要沒日沒夜的忙了吧。”聽了我這話,小夥計頓時熱絡起來,滿臉佩服道:“少主事雖是個女人,但是卻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自她來後,咱們戲園子來了多少客啊,你們瞧瞧外邊,人山人海的,怪不得老主事要喊她回來幫忙了。”我心下不盡暗暗佩服起朱小慧來,蘇州的雅然苑已是赫赫有名,來了這裏又弄得這般有聲有色,怪不得人家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看看自個兒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著實比她不過。於是頻頻點頭。
一邊的張漣看著我倆一唱一和的腔調道:“二位,我說既然這麼崇拜朱少主事的,現在人來了,哪有晾在一邊的道理呀?”
隻見朱小慧附手隱忍含笑道:“小李子,你就不學戲,勤在這兒偷懶,還不快去?”
那小夥計高聲應著跑得飛快,一麵又道:“少主事的,我誇你半天偏還不領情呢!”
朱小慧回頭對著門口笑著罵道:“小東西,跑得到快,這麼說來,我該謝你了。”
木質的桌椅一並的裝飾,配上她樸素淡雅的布衣,雖簡單卻是極自然的美。
我站在一邊也樂嗬嗬地笑著,一麵調皮道:“小慧姐,人家也有誇你來著,你看拿什麼謝我啊?”
“謝你?”朱小慧轉動著水靈靈的眼睛,從我身上轉到一旁不說話的張漣,嬉笑道:“好啊,喏~~”她努努嘴向著張漣道:“把這麼位瀟灑的公子哥送給你,可好?”
聞言,我略紅了兩腮,心裏不肯服輸,上前拉著朱小慧的衣袖可勁兒地搖著:“小慧姐,張漣莫非和你是什麼關係?又或者他是你的什麼人,你憑什麼拿他送我?嗯?”
她轉了個頭,飛了個媚眼給我:“嗬,這還要什麼關係啊?你與他不是在我的雅然苑認識的?不是經我介紹認識的?”她咯咯笑著一左一右各給了我們一個曖昧的眼神道:“現在你們一陣來看我了,倒忘了有這一層關係了?”
我說不過那張唱戲的巧嘴兒,一旁恨恨地瞪她。
原本喝茶的張漣再也坐不住地說道:“哎,你們說就說唄,把我拖進來幹什麼啊?”
“我和他是朋友,僅此而已!”
這句沒底氣的宣誓,已經有了不小的影響,張漣聞言變了臉色,扯扯嘴角,又重新坐回到座位上去了。
身後朱小慧卻哪壺不開提哪壺地非要追問:“喔?你說的可是真的?你敢在我麵前再重複一遍你剛剛說的話麼?隻要你再說一遍我就信了你。”
朱小慧一個勁兒地逗弄我,被逼得急了,我脫口而出:“小慧姐你和張漣認識多年,我就不信你和他沒有情意?”
“哦,”她的明眸笑眯眯的好似月牙:“我和他的關係可不一般哦!”
“什麼不一般?”我就不信端莊的小慧姐還能有什麼不一般的,不過現下的她的確奇怪的很,原來不是沒有魅惑力,而是從不表現在我麵前而已。我看向張漣,他正低著頭。哼,沒準在他的跟前,她一直都是這般的嫵媚動人呢!
鼻子裏酸氣冒上了頭頂,淚水就在眼眶中打了個轉,都留在眼角閃閃發亮。
淚眼朦朧中看了眼張漣,他皺眉地看著我倆,大眼睛還是像貓眼一樣泛著琥珀色的光,在看懂了我眼中的淚水後,道:“小慧,你今天的節目我還沒看呢!走走,我陪你看看去。”
朱小慧勉強勾了嘴角,此時鬧得有點冷場,但她很快恢複成端莊穩重的少主事,和張漣去前台看戲去了。
寬闊明亮的大廳,沉穩大氣的深褐色家具擺設,加上一抹淡色的我,這裏隻剩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