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強出了宿舍以後，楊衝就再也躺不住了。就像有一條小蟲子，蠢蠢欲動，在他的心裏噬咬著。他一骨碌身坐了起來，頭痛已經對他來說不是什麼大問題了，好像因為這件事，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出門時忘記帶了眼鏡，撞到一個恰巧路過門口打滿一盆水的學生，灑得一褲腿腳濕，挨了人家一句：“你沒長眼睛啊？”的話罵之外，還得忍氣再回去換了鞋褲。當楊衝進了教室裏後，立刻感到裏麵微妙的氣氛——自己已經被孤立了。他識趣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顯出難得一見的老實。
班裏的男同學們，在路過楊衝的座位時，都有一種蔑視的眼神看著他。對於此，楊衝隻裝作沒有看見。班上多數的學生們各自在忙各自的，因為這件事畢竟是與自己無關，是不會牽扯到自己的利益的。但汪子龍在路過楊衝的座位時，身體有意無意地撞了楊衝桌子一下，結果桌子上的書本紙筆灑了一地，憋了一肚子火的楊衝立刻尖聲驚叫了起來：“你幹什麼呀，撞我桌子幹什麼呀？我的書都掉到地上了！”
“我又不是故意撞的。誰讓你的桌子擺放不整齊了，這麼往外。”
“你沒長眼睛啊，不會看著點啊？”
汪子龍氣得握緊了拳頭。
“我就撞了怎麼地？”
“離我遠一點！”
“別吵了，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徐強走了過來，喝止住兩人，然後把汪子龍拉回到了座位。
楊衝閉了嘴，一張小臉憋得紫青。整個教室裏都安靜了下來，然後響起楊衝拉動桌子的聲音。“嘎啦啦”刺耳的聲音像貓爪子似的撓得人們心裏興應。汪子龍憤恨未泄地仰坐在橙子上，點著了一根煙抽了起來。他正滿腦子地想再次找茬，想讓楊衝再次暴躁起來。他氣壞啦，想狠狠地把楊衝這個壞蛋收拾一頓。
“書都給弄濕了。跟沒長眼睛似的。”楊衝不滿地嘀咕道。教室裏剛剛灑過水，楊衝那些被撞掉的文具無一幸免。
楊衝正準備彎腰撿筆，正在這時候，一隻皮鞋踏了上來，把楊衝還沒有來得及撿起來的碳素筆踩得粉碎。
“濕了？好啊……”汪子龍狠狠地說道，並且腳底在擰動著。
“你有病啊？”楊衝用他那獨特的娘娘腔咆嘯起來。
徐強趕緊再次過來勸架。
“都回座，都回座！老師馬上就要來了……”
“你看呐。”楊衝立刻像是抓到了救世主似的，立馬訴屈。
“你也別吵了？”
“他把我的筆踩碎了。”
汪子龍挪開腳，那支筆除了筆芯，筆殼已變成了一堆粉末。白色的碎片粉末，被地上的髒水給汙染了——顯的醒目而又刺眼。汪子龍目的得逞後得意地看了楊衝一眼，那股神情讓誰看了都會感到厭惡。
筆芯滿身泥汙地躺在地上，就像一個沒有人要的孩子。楊衝低著頭，半彎著腰，心疼地看著被踩碎的碳素筆。筆芯是完好的，筆殼變成了一堆垃圾。
徐強把筆芯撿起來放在楊衝的課桌上。
“都別吵了，快上課吧。”
“我的筆啊！”
“行了！別叫喚了，快點上課吧！”
“我拿什麼寫啊？我剛新買的。”
徐強把自己的一支筆扔給了楊衝。然後把汪子龍強拉回了座。心裏十分不是滋味的楊衝擦淨筆芯上的泥汙，然後清理幹淨地上的碎筆殼。
“這回我是故意的……”汪子龍在後麵不知道對誰說。
徐強拍了他後背一下，然後又來到楊衝跟前。
“再買一個筆殼，不就可以用了嗎？”
汪子龍在後麵與鄰座談笑風聲。楊衝把筆芯扔進書桌膛裏，沒有說話，臉上是一幅不滿與不屑的重合。徐強尷尬地站了一會兒，也有些不耐煩了。
“都已經壞了……反正也值不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