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威看著圖南,隻是拍手。慢慢行近岸邊,島長已經得信,率領全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在道旁迎接。懷祖看上下岸新添了無數房屋,山上以前人行絕跡的地方,又開了幾條坡路,知是島長布置了。招待員指引來賓,各歸新室。
隔了三日,島長申鷲峰在議事堂內新建的九間通長的廠廳,率領全島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開歡迎大會,祝賀新來的上賓同學成回島的學生,男東女西,同時入座。學生中連懷祖夫婦,共計政治生二十人,法律生十人,商業生二十人,理化生四十人,機械生二十人。來賓中建威一家七人、圖南夫婦、陳氏夫婦、侶華母子、胡三麻子一家三人。
島長代眾先宣了祝詞,來賓學生也宣了答詞。島長才代眾報告道:"去年四輪載來二萬五千餘工人,前島長張峰多半派進礦山,又開三座鑄鐵廠,照寄來圖樣,鑄成許多器械。那知工人中頗有幾人能辨礦苗,因用新器開了幾個新窿,出產便日富一日。又撥些未開的基地,分派承種,今年我接任後,為礦中運物,每每行途覓路,才定計另辟幾條捷徑。織絲、紡紗、織布、織麻的大廠,也從今年畢工。石門外又添一百號小船,就近海采捕海魚,所獲不多,卻也可添本島的食料哩。"懷祖代了學生,建威代了來賓,又離席祝頌本島的發達。
正待歸座,突見庭前站著一個衣紅負劍,婷婷嫋嫋的女人,大眾不知何來,相顧失色。
張氏卻突前握住他的手道:"隱紅姊!真是飛將軍從天而下了!但數年何在,今日又如何來?累妹夢魂顛倒了二千餘日,姊姊真好忍心哩。"隱紅款款答道:"妹別有懷抱,為守本師之命,遁跡山中者四年。念姊之情,正與姊念妹者相同。今年在倫敦、香港遊行數次,總與姊姊相左。第三次到港訪問,姊姊已先一日動身,偏是行蹤竟無一人能道其詳。無意中遇見友蘭姊姊,彼知妹名,妹知彼麵,才得了實信,著緯線,一路尋來,恰與姊姊到在同時。又在別處遊了一番,所以今日才登堂赴會。"大眾聽了,都覺詫異。隱紅卻在身邊取出一個小小的匣子,遞在張氏手中。打開看時,是隻皮紙造的小舟,有帆有柁,可收可放。隱紅卻道:"本師為此,耗了十年心血,方始告成。妹平常出門,若有路可通,不怕高山峻嶺,都能上下自如,若是大河前橫,重洋旁阻,使隻靠此舟了。"張氏道:"此舟雖巧,如何能追輪船哩?"隱紅一笑不言。
島長早已備下座位,隱紅就入了女賓數內。當時又議了幾條學堂的章程,再添開幾種的實業,獨有開通石闕的一層,當下沒有議定,散會下來,建威來訪懷祖,道:"弟所居外屋,四麵梅花,冬春之交,如在眾香國裏,真堪娛我晚年。但三日來周覽全島,山多地少,不甚足以回旋,倒又添了一重心事。"隱紅其時正也在座,便對張氏道:"此數日間,發見一塊從古到今杳無人跡的大地,正要告訴姊姊哩。"卻因此語,又開出一座錦繡江山,花團世界,做我同胞父子兄弟夫婦朋友子子孫孫的殖民地,政治道德的完善,還比現在文明國勝過十倍,豈非我同胞絕大的幸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