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全賴大人幫襯。”
一大一小兩個壞蛋對視一眼,都嘿嘿假笑起來。笑了一會兒,王小龜諂媚道:
“大人!江洋大盜殺人得用刀啊!小的這……”
說著他攤了攤手,示意自己手無寸鐵。
“不知可否借大人寶刀一觀?”
“隻是看看?”
楊小校一麵解下腰刀遞過去,一麵出言挖苦道。
“嘿嘿!不瞞大人,小的曾見過街上賣把式的耍刀,也想耍上那麼一套。小的功夫不到家,還是到牆角那邊去耍,耍完再來看看江洋大盜來了沒有。”
“快去快去!少跟大爺這兒貧!”
楊小校不由笑罵道。
王小龜拎著鋼刀一步步向牆角的王四媽走去,王四媽知他即將動手。想起從小將他帶大的一天天,一幕幕,又悲又怒,瞪眼道:
“畜生!你敢!
老娘當年一念之仁,沒想到竟然救了你這麼個白眼狼。
你要殺老娘!就不怕天打五雷轟麼?”
“老天?老天的眼早就瞎了!
現在講的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不殺人怎麼能發達?”
王小龜獰笑道。
王四媽聽他說得這般無恥,心如死灰,閉上雙眼引頸就戮。兩行清淚沿著她已然鬆弛的麵頰流下,將臉上厚厚的白粉衝出兩道溝壑,襯著口鼻的血跡益發顯得淒涼。
說話間王小龜已走到近前,伸手便去拔刀。不料用力半晌,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哎呀!大人!您這刀怎地拔不出來?該不會是鏽住了吧?”
旁觀的一眾官差頓時哄笑起來,楊小校臉上有些掛不住,破口大罵道:
“胡說!大爺的刀是祖傳的上好鋼刀,大爺天天擦拭的。怎麼可能鏽住?定是你這娃子力氣太小!”
說著,楊小校走上前去,一把奪過腰刀。“鏘!”一聲抽出一半,朝著場中亮了一圈,叫道:
“看看!看看!這不是上好的鋼刀麼?”
狹窄的刀身在燭光下熠熠生輝,確是一把好刀。亮完刀,楊小校感覺找回了麵子,這才一手握住刀鞘,隨手將又刀柄遞給了王小龜。
“真是好刀!”
第一次看見真正鋼刀的王小龜有些眼直,喃喃讚歎道。隨即眼神轉為狠厲,雙手牢牢握住刀柄,向後猛力一抽。
“鏗!”
鋼刀出鞘!
許是用力過猛,鋼刀高高揚起。王小龜卻不轉身,反而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劈下。
刀光雪亮,猶如白虹經天。
“嚓!”
或許真是老天開眼,第一次用刀的王小龜竟然劈得極準。這一刀正正劈中楊小校頸側,直接劈斷了鎖骨,斜斜卡在脊骨上。
寂靜!
原本喧鬧的大廳頓時靜得連燭焰爆出的“嗶卜”聲都能聽清。
誰也沒料到事情會發生這樣的轉折。李善慶和一眾官差原本嘻嘻哈哈的在一旁看好戲,這一下完全傻了。王家大院的人原本滿腔悲憤,直到事情發生,仍然感到難以置信。
所有人都被王小龜的演技給騙了。
“敢打我娘!殺我爹!狗漢奸!小爺活劈了你!”
王小龜發泄一般大聲喊道。
他咬牙切齒,用力將鋼刀抽出。鮮血噴泉般噴了他一頭一臉,配上他猙獰的表情,還有那天生兔唇,宛如夜叉一般。
王四媽聽得聲音有異,詫異的睜開雙眼,恰好見到楊小校鮮血狂噴的一幕。
她望著王小龜在血霧中站立著的瘦弱背影怔愣了一會兒,終於醒悟過來發生了什麼,開懷大笑道:
“臭小子!哈哈哈!好孩子!好孩子!”
先前王小龜為了取信於楊小校等人,毆打打王四媽的拳腳可全是真的,半點沒有留手。被自己從小視作親生骨肉的孩子毆打,那真是打在身上,痛徹心扉。
那時王四媽真的恨不得死了才好,此時峰回路轉,雖然喪夫之痛依舊,心中卻極為痛快。
小龜這孩子,平時吊兒郎當,偷雞摸狗,貪財好色,也不好讀書。卻不料關鍵時刻,竟有這樣的大智大勇。
誰說他是扶不起的爛泥?誰說他是前世來討債的冤家了?他一直就是原來那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王小龜手刃了殺父仇人楊小校,一不做二不休,抽出鋼刀,疾步向李善慶衝去,要殺了這個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禍亂之源。
“金狗!我殺了你!”
然而他畢竟隻是個十四歲的孩子,縱有鋼刀在手,又如何殺得了護衛環伺的李善慶?
不待他近前,巴圖早越過李善慶大步徑直向他迎來。王小龜根本沒學過什麼刀法,憑的全是一腔血勇。見巴圖如同一頭牯牛般撞來,連忙借著衝勢高高躍起,鋼刀向巴圖當頭劈下。
巴圖見他躍起,腳下用力,身子瞬間加速。右腿疾出,在他出刀之前,狠狠一腳正踹在王小龜前胸。
“嘭!”
王小龜哪裏吃得住這巨漢的一腳?被他踹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木牆上,胸骨盡皆折斷,胸口凹下去老大一塊,還未落地便已氣絕。
見向來主持事務的楊小校被殺,王家院子也死了兩人。一眾官差都有些慌神,沒料到今晚之事會發展得這般慘烈。
“怎,怎麼……大人!咱們還是先走吧!”
先前認出王小龜的朱老八湊上前來顫聲道。
“走?為什麼要走?
王家窩藏刺客,暗殺官員,定是勾結江洋大盜,意圖謀反。你等身為官差,正該臨機應變,果斷處理此事!
給我將此地封鎖起來,一個都不能走!”
李善慶陰沉著臉站在原地,冷哼道。
“對對對!大人吩咐的是。”
一眾大宋差官原本就一直跟著李善慶以供差遣,再加上他身上也有大宋官銜,此時發號施令勉強也說得過去。
眾官差一時慌亂,但畢竟是當貫差的,見有人主持大局,立時便有了主心骨,各個依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