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女漢子(2 / 2)

“月娘做錯了事,但憑公子打罵便了。何必,何必拿奴的缺點取笑?奴聲音難聽,便是自己都覺不堪入耳,公子卻偏偏要奴唱曲,還,還要唱三首……嗚嗚!”

月娘說著說著,隻覺郎心如鐵,半點不知體恤,越想越是委屈,本已漸漸停歇的淚水又泛濫起來。

吔!?是這樣?看來是不小心戳中她痛處了。我冤不冤哪?明明是想誇她好嗎?怎麼聽到她耳朵裏就變成了羞辱?

“誰說你聲音難聽的?誰說的?!”柳卉欣義憤填膺的大聲道。“我覺得挺好聽啊!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麼好的聲音。”

聽她說得認真,似乎真不是有意嘲諷,月娘詫異的轉過頭來,漂亮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奇怪的看著“他”,心道:“趙公子莫不是有什麼怪癖?這麼低啞的聲音他偏說好聽。我知道了!他定是言不由衷,故意指黑為白,哄我開心罷了,方才卻是錯怪他了。”

月娘心中感動,柔聲道:“公子無需言不由衷!月娘早已想通了,所謂‘金無足赤,人無完人’,月娘能在兩年前遇見公子,已感激上天待自己不薄。嗓音上的小小缺陷,月娘早就不再介懷了。”

“你怎麼就是不肯相信我呢!?”柳卉欣苦笑不得。“我真的就是簡單的覺得你聲音挺好聽的,既不是想報複羞辱你,也不是哄你開心。”

“公子難道,難道真有什麼怪癖?這般聲音,沒半點清脆嬌媚,哪裏好聽了?奴有時趁無人時低聲自唱,總覺得再好的詞,配上這樣聲音都會失色不少呢!”

“是這樣?”柳卉欣心中一動,似乎抓住了什麼,但模模糊糊看不分明。“那你再唱一曲,我仔細聽聽,便唱柳永的那闕《雨霖鈴》。”

這首詞也是舊詞,當時流傳甚廣,教坊之中自然盡人皆知。那日趙楫隨高強去拜訪李師師,李師師勉強應承,但心中不快,自不會唱那些才子寫給她的新詞,而是隨意唱了兩首舊詞了事,其中便有這首著名的《雨霖鈴》。

柳卉欣讓月娘唱這首詞,便是想與趙楫記憶中李師師所唱的版本做個對比,找出問題所在。

月娘見“趙楫”表情認真,似在思索什麼。是在想怎麼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好聽,還是想著怎麼哄自己開心?月娘心中感動,忖道:“罷了!既然天生了這副嗓音,已然無法改變,他要聽便唱給他聽吧!趙公子這般為自己著想,又有什麼好顧慮的?”

計議已定,月娘正襟坐好,輕按瑤琴低聲唱了起來。柳卉欣也早坐回“聽眾席”上,支起耳朵細細傾聽。隻聽月娘輕啟朱唇,娓娓唱道: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

聲音低回婉轉,如泣如訴,又哪裏如她自己說的那樣“失色不少”?柳卉欣聽得出,在唱功上,月娘定是下過苦功的,其技巧情感並不遜於李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