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扶異族殘同種,標榜虛名噪一時。
頭角未成鋒已露,皮毛初竊策非宜。
君庸豈配談新政,黨禍何堪讀舊碑?
人自銜冤他自樂,逍遙海外富家兒。
自此京中人心漸漸定了,惟是清太後的心裏還自餘憤未息,一連下了幾道諭旨,都拿康有為不著,便遷怒清帝。想起前者因清帝年紀已長,清太後才把政權歸還他。不想清帝是個少不更事的,以數年前被日本打敗,賠了巨款,割了地方。以為日本因變法乃有今日強盛,那康有為窺出清帝此意可以愚弄的,就發出變法的夢話來。清帝竟中他計,險些被他圍住頤和園,送了母子性命。清太後想到這裏,覺若仍任清帝掌執政權,怕又鬧出別的事,便立出諭旨,要再行聽政。把清帝遷在瀛台裏頭,不準再理政事。隨撤了管理新政大臣的名目,把日前所行的什麼裁巡撫、撤寺卿、廢科舉的所謂新政,一概取消了,即派回廣東、湖北、雲南三省巡撫。又想從前由康有為等所參被革的,準要開複。第一是有位禦史文悌,曾參過康有為被降的,也開複了,升做給事中。正要令軍機擬旨,隻見前任禮部尚書懷塔布進來,也觸起禮部幾位堂官,前者革了不免可惜,但當時各部官缺已定,禮部滿缺尚書又不能無故更換,即以懷塔布暫任都察院左都禦史,把許應蹼升任閩浙總督,餘外幾位禮部侍郎也一並用回。又因袁世凱首告,即傳旨嘉獎,後來做了山東巡撫,京裏就沒事可表,隻詔拿在逃的康、梁而已。
閑話不表。再說康有為自騙了幾位同黨陷於死罪,單自逃走出來,得日人宮崎寅藏救往日本,雖然好友親弟被殺,本莫大之仇,惟自己今已安樂,倒不掛慮。隻當時日本人士及旅日的華僑,卻不大知道當日變政的真情。隻道康有為有什麼本領,更道他有什麼冤抑,自不免憐惜他,備舍招待。不久梁啟超亦到,也同一塊兒居住。至於康有為平日的生徒,亦聽得康有為已到日本,不知有什麼機會,也紛紛東渡。如門生林魁、麥孟莘、徐勤及門婿麥仲華等,也先後到了。先生前先生後的慰問了一會。更向旅日華商運動,好優待他們的康先生。果然互相標榜,那康有為到日本的事,早傳到日本官場裏麵,又得宮崎寅藏吹噓,自沒有不知的。自然有些願見見康有為,好問問情由,看他在京時究是什麼做作。
就中一位日本大員喚做犬養毅,是日本進步黨的首領,曾任過文部丞相,卻是一個有名的政黨人物。那犬養毅為人,本最好結交中國人士,且又最讚成中國改革的,故聽得康有為到了,不免要見他,那日就具柬邀請康有為到他府裏用膳。那康有為聽得犬養氏請他,好不歡喜。即與梁啟超等商量前往,好預備到時對答。梁啟超道:“料犬養相見時,必問起謀圍頤和園的事是真是假,但此事似不可自認,隻言是西太後誣捏的便是。”康有為道:“這卻不妨。因皇上是有密詔給我們的,就說明太後要謀殺皇上,因此皇上給衣帶詔與我們,著救他性命便是。”梁啟超道:“若他索衣帶詔看時,卻又怎好?”康有為道:“我隻說逃難時中途失了,有何不可?”梁啟超點頭稱是。正議定間,忽報王照已逃來了,康有為大驚道:“王照在京最知我們真情的,他到來如何是好?”說罷,麵色變了。正是:
欲把謊言欺外國,又逢同誌到東洋。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