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另一張餐幾後的齊王主劉若更是驚異出聲:“咦?”
姨侄倆互相看看;
隨後,同時將詭異的目光投向館陶長公主的長媳——京中貴族圈誰人不知,館陶翁主喜歡稻米,自幼基本隻吃稻米。你做嫂嫂的,幫婆婆照顧叔叔小姑是本分;明知阿嬌的食性,卻故意做反向安排,打的什麼主意?找茬?排擠?變相虐待?
客人們狐疑的目光令劉姱王主感覺如芒在背,
麵皮漲得通紅通紅,都有些坐不住了,梁王女立刻叫人去帶廚房的管事。
“王主,王主!”看情形不妙,大侍女阿芹果斷奔出,跪到女主人麵前稟告是因家中存的稻米沒了,又來不及去皇宮取,才不得已用麥飯代替一頓。
緊接著,芹侍女挪動膝蓋,膝行到館陶翁主幾案之前,百般婉轉哀懇——這一切都是她擅作主張,太子妃並不知情。她願意承受任何懲罰,隻求翁主不要錯怪了太子妃。
阿芹的長相,本就屬於乖巧柔順的類型;纖纖細細人兒,兩眼汪汪包含感情的述說,令人頓生憐憫之心。於是,非但王主姱討情,武陵侯夫人和齊王主也流露出不忍之色。
阿嬌被氣笑了:“好……家……婢!”
“不及入宮?哼!”直視聲情並茂的乖乖牌侍女,一句接著一句逼問:來不及進宮取,還來不及去鄰舍家借嗎?她一頓能吃得了多少,一兩都不到!從哪裏借不來?
麵對劈頭蓋臉的質問,芹侍女柔柔弱弱地囁嚅借過了,隻是偏巧鄰居家也沒有——沒有短圓顆粒、不帶黏性的稻米。
長公主女兒眼光中的寒意更冷,步步緊逼:“無?北闕甲第之內,皆無乎?”
這下,芹大侍女不敢辯了。
京都長安的‘北闕甲第’聚集著大漢朝最頂尖的貴族名門。要說這些權貴門第加起來都找不出一斤半斤稻米,那是任誰都覺得不可能的。
黃夫人與劉若王主的神色由同情變成漠然——說到底,區別隻在‘盡心’與‘不盡心’罷了。
笑意斂去……
阿嬌振衣而起,厲聲叫到:“來人!”
甲胄輕響,宮裏跟來的侍衛在門外應道:“翁主,卑職在……”
阿芹侍女當時就癱軟了,肝膽都打顫:“王、王主!”
十歲不到進梁王宮,又跟著女主人屢屢出入宮闈,芹侍女早就深刻了解到皇家貴胄們的行事做派——弄死個把宮人,還真不當一回事!
王主姱撐案而起,驚叫著阻止:“阿嬌!”
看看嫂嫂緊張的表情和抓緊餐幾邊緣的手,再看看在場的兩個外客,嬌嬌翁主咬咬嘴唇,改了主意:“無事,退下!”
侍衛遵命告退。
阿芹深深吸口氣——她算逃過一劫了?
館陶翁主冷冷一笑,抓過餐幾上盛湯的百福黃金碗,照著侍女沒頭沒臉地砸上去:“賤婢!吾之所食所用,莫非出自汝之私囊?!”
芹侍女本能地閃避,但還是被碗底磕到額角,立時紅腫起一個疙瘩;魚湯順著頭發滴滴答答淌下來,沾汙了大片衣裙。
言畢,嬌嬌翁主扭身,衝齊國王主和武陵侯夫人各行一揖,掉頭出門而去——至始至終,沒和王主姱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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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廊上,傳來對話:“阿魯,阿魯!”
魯女官驚問聲:“翁主,翁主,此……”
“胡亥呢?”
“在在!”
“回宮!”
齊王主劉若走向武陵侯夫人,輕扯姨母的袖子,悄悄暗指堂邑太子妃劉姱。
王主姱芙蓉玉麵上,一陣紅,一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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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輪滾滾……
‘母親……可還尚健在啊!’
正襟端坐的館陶翁主緊繃著臉,從裏到外透著股寒氣,一言不發:‘我是吃你的還是喝你的了?竟然,竟然……’
長公主的女兒在廣袖裏攥緊了拳頭——鬼才相信是那個小婢擅作主張!
魯女官摟著兔子,遠遠地縮在車廂一角,莫名的緊張,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會鬧成這個樣子?接下去該怎麼辦啊?
舒適的馬車內,唯有胖胖兔胡亥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