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袁局長嗎?”冬梅無奈,隻得打聲招呼。
“還有什麼好事兒能輪得到我們頭上?”楚惠遇見他心裏就不痛快。
連楚惠自己都說不清楚,袁曉峰一沒出賣丁伯豪、二沒出賣楚惠和李士聰他們,她為什麼就是很反感袁曉峰。
這事兒其實前不久在瑞卿那兒有了答案。
那日正逢瑞卿他們回家來看望三位老人,幾個人在院子裏聊著舊事兒,說起袁曉峰的事兒來。
當時楚惠無比排斥談到袁曉峰,冬梅和李士聰知道她這幾十年都不喜歡袁曉峰,便都閉了嘴。
瑞卿深知母親的脾氣,但是他心裏總覺得袁曉峰挺冤的,就這麼莫名被母親討厭了一輩子。
於是,小心翼翼地說了一句公道話:“母親,袁叔叔實際上也不是咱家仇人,幾十年來袁叔叔都在明裏暗裏幫著咱們,你為什麼就不喜歡袁叔叔呢?”
楚惠當時內心有些震撼,的確,幾十年來身邊的家人們都沒有任何人在她麵前說一句反對話,都任由她排斥袁曉峰。
她反省了半日,也知道自己討厭袁曉峰毫無道理,但是她已經改不過來了。
她心裏對袁曉峰有著疙瘩,無非就是覺得你一個國民黨的兵,竟然在民國三十八年就投誠了。
你這是反賊、你不僅對不起你的黨國,你連你始終視你為兄弟的丁伯豪都對不起。
你活該被我憎惡,活該被我討厭。
楚惠的內心,對袁曉峰的不喜,其實就這麼來的,用瑞卿的話說,就是莫名的討厭,不應該。
“嫂子,幾十年了,如今咱們都老了,您還是不喜歡我......唉!”袁曉峰站在路中低下頭歎息一聲。
冬梅用胳膊捅了捅楚惠,示意她袁曉峰在難過了。
楚惠的心有些軟了下來,若不是那日瑞卿挑穿了她的這塊心病,她此時肯定會更加犀利的回應。
但是,見袁曉峰神情黯然,楚惠開始有些自責了起來。
“你有什麼事兒?”她的語氣緩和了下來。
“嫂子。”聽話聽音,袁曉峰聽出楚惠這句話不向先前那麼句句帶著刀子,抬起了頭,臉上露出笑容。
“嫂子,我聽我那小子說,他昨天剛從江西回來,正好那幾日到過撫州,城區在大開發,老宅都要建新宅了!”袁曉峰有些興奮起來。
“袁局長,這些事兒好像跟我們家無關吧?”冬梅納悶兒地問道。
先不說他們現在的戶口是在福建,撫州那麼遠,就算他們是在撫州,老城拆遷也跟他們無關,丁家的老宅早就燒毀了。
她說完,偷拿眼角看了看楚惠,隻見楚惠臉上的神情有些悲哀,應該又是想起了當年火燒老宅的事兒了。
這個袁曉峰,難怪要被姐姐嫌棄這大半輩子,真是不知道說話,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怎麼能跟嫂子無關呢?這個......”袁曉峰結巴起來,不知道自己哪裏又說錯了。
“沒事兒,你說吧。”楚惠平靜地說。
“不不,那什麼......我也就是這麼順嘴胡說,那什麼......我要說的好事兒在這兒呢。”袁曉峰見楚惠臉色不好,不敢再說下去,提起手中的魚改口。
“魚?袁局長,你釣的?”冬梅欣喜地叫了起來。
她表情誇張,是為了轉移楚惠的注意力,一條魚還不至於這麼驚乍。
“冬梅,你就饒了我吧,別一口一個‘袁局長’,我早從糧食局退休了不說,咱們原本該是自家人,你們就別喊我‘袁局長’了,叫我曉峰就行了。”袁曉峰眉頭皺得象要哭出來。
“好吧好吧,袁曉峰,你說,這魚是你釣的?”冬梅指著他手中的魚又問。
“不是,是漁民在河中打來的,我見新鮮著,就給買了來,這兩條大的,你拿回去給嫂子煮湯喝。”袁曉峰把其中一袋魚遞給冬梅。
“喲,那我就不客氣了。”冬梅接過魚,開心地笑著。
她不是為兩條魚高興,她是為楚惠今天對袁曉峰的態度有改變而高興。
年輕的時候她跟著楚惠討厭袁曉峰,但是漸漸的隨著年齡變老,她越來越想念從前、越來越念舊,袁曉峰就是他們原先的故人、是丁伯豪的兄弟。
“沾人小便宜,這個情你自己去領,魚也你一個人吃,我可不吃。”楚惠淡淡地說了一聲,就從冬梅身邊走過去。
“嫂子,嫂子!”袁曉峰又小跑著趕上去把她攔下。
“你還有什麼事兒?”楚惠有些不悅起來。
“嫂子,我知道您幾十年來對我橫豎看不順眼,可我真的不知道哪兒做錯了,當年的事兒咱們誰也說不清楚對。”
“我們隊伍投誠那事兒,即使放在現在來講,我依舊認為我們沒有錯,您對我有什麼意見,可以說出來,打我罵我都行,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