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是翻牆進來的,花家這深宅大院牆,於他而言要翻進來小菜一碟。
“你......你們要去哪兒呀?”問出口之後,楚惠後悔了,她知道不該問的,問了使他為難,他不能說。
“我們被臨時調......我在九江......等仗打完了,我......”他很想說等仗打完了,他來接她。
但是瞬間想到,他沒有資格來接她,於是他默默地把耳朵貼在門板上,聽著門板後麵的人急促的呼吸聲,他知道她也在緊張害怕。
他有些後悔了,不該有那樣的想法,不能給她增加任何不必要的麻煩,在這種大宅子裏,女人的行為稍有不慎,就會受盡屈辱。
“你要保護好自己......”楚惠覺得,她所能對他說的話隻有這句,其他的話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
“好......”
“......”楚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靠近門板,幾乎整個身子貼在門板上,這樣和他說話小聲也能聽見。
門外的他,感覺到了門板有些微微的熱氣,他知道,自己緊緊貼著的這塊門板後麵,也緊貼著她。
門縫間,他們的額頭對著額頭,這是他們第一次這麼親熱地緊靠在一起,即使是在南昌時,都沒有這麼心心相通地靠近過。
倆人都沒有說話,就這麼默默地從門縫中看著對方明亮的眼睛。
“我......我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最後,還是丁伯豪打破了這份寧靜。
“好,我......我們等你回來!”她巧妙地用了“我們”,意思是這個宅子的大家們,他是花家親戚,大家等他回來是應該的。
但是,他明白了她的心意,知道她不敢說出來的那句。
他想聽那句,但又不能讓她說出來,因為她是別人的女人,他不能......不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今夜,隻當是戰前匆匆來看望一位好朋友吧,這就是他的想法。
戰場上子彈不長眼......因此,他才忍不住縱馬前來,隻為再看她一眼,聽一聽她的聲音。
他沒有再說什麼,毅然轉身匆匆走了,腳步很輕很輕,在不遠處翻牆而上,消失在牆頭。
楚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一直到自己意識到緊貼的門板後麵沒有了那粗重的喘息聲,她知道......他走了。
她在心裏默默地為他祈禱,為所有的中國軍隊祈禱,祈禱他們全都得勝歸來,回家和家人團圓。
轉眼又過了半個多月,院子裏的棗樹葉子掉光了,剩下一些樹杈子。
楚惠一早起來看著這些樹杈子發呆。
劉媽和冬梅也一早就起來忙活早飯,隻有小少爺瑞隆還在屋裏睡得正香。
“姨太太,您站在那兒看什麼呢?”冬梅走向院子角落去搬柴禾。
“沒事兒,就看看這樹都落葉子了,冬天快要來了。”楚惠似自言自語,也不知道那人怎樣了?
“是呀,這都十月了。您......可是在想您的親人?”冬梅也抬頭看著樹杈子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