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了,夜裏有些涼,楚惠半夜醒來,記掛著給隆兒蓋被子。
這孩子睡相還算老實,大概應了那句老話“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是窮人的孩子更懂事兒。
在他娘身邊的時候一定也是這麼乖巧,夜裏蹬被子的次數極少,盡管這樣,楚惠還是會在每天夜裏醒來時去他房裏看看。
孩子睡得很香,一隻手露在被子外麵,嘴角掛著微笑,楚惠也跟著笑了,這孩子,一定是夢見他娘了吧,這麼開心。
她把孩子的手放進被窩,悄悄出來,關上房門朝自己屋裏走。
“咚咚咚......”院門口傳來細微的敲門聲。
雖然聲音極輕,但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顯得格外突兀,楚惠警覺起來,她腦中首先想到的是老爺花士昌。
由於小蘭已搬進了楚惠隔壁的院子,花老爺為了不使小蘭找楚惠麻煩,白天從來不來,經常在夜裏打著看看孩子睡了沒有的名義過來。
楚惠雖然厭煩,但是人家親爹在自己家的宅子裏要看兒子,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兒,她隻能敢怨不敢言,私下裏和劉媽抱怨一下。
她皺著眉,很不想去開門兒,但是院門的門縫可以看到她這上麵的屋子有燈光,她無法假裝已經睡著了。
“咚咚咚......”敲門聲又輕輕響起。
她害怕再繼續敲下去被隔壁的陳小蘭知道了,捕風捉影造謠生事兒起來,明明是老爺,非說是她夜會情郎等等,那她就是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了。
她知道如果小蘭嚼她舌頭根兒,老爺是不會幫著她辯解的。
首先,他是男人,宅子裏的女人眾多,他從來不參合女人的糾紛。
其次,這關係到他今後夜晚還能不能再來看孩子、或看楚惠的事兒,他更不回站出來替楚惠澄清。
一澄清,小蘭那邊兒就沒完沒了,大太太那邊兒也不舒服。因此,老爺一定會保持沉默,任由楚惠一人擔當這些罵名。
她隻能按捺住滿心的厭惡,朝院門口走去。
“是誰?”她依舊問著,萬一不是老爺呢?
即便是老爺,沒有聽見搭話,那她就有理由轉身走人不開門兒。
“是我......”聲音極輕,是貼在門板上說的。
不是老爺的聲音?楚惠心中疑惑,在這宅子裏,不是老爺還會有誰敢來敲門兒?
“你是誰?”她也靠近門板小聲問。
“楚惠,是我,丁......”門外的人沒有繼續說下去,他想楚惠能懂。
丁伯豪?楚惠的心瞬間緊張起來,砰砰地跳得厲害,怎麼會是他?他不是已經隨部隊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看了看四周,想著不能讓他在門外站著,這樣說話也不好說,可是讓他進來,這深更半夜的,萬一叫人看見。
楚惠正猶豫不決時,丁伯豪又說話了:“楚惠,不用開門兒,我特意繞道......我路過,進來看看你......”
他知道她為難,他不想給她增添任何麻煩,他隻是想來看看她,哪怕是聽一聽聲音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