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王東遷,經曆了一場血與火洗禮,周王朝雖勉力挺了過來,從此也蘖生了兩個促進王朝衰落的梟雄。他們就是鄭武公和鄭莊公父子。鄭武公與衛武公同為周朝卿士。平王十三年,衛武公薨,鄭武公獨秉朝政,乘亂並東虢及鄶地,以滎陽為都城,設關製邑,逐漸做大。數年間上演了“周鄭交質”“假命伐宋”“箭射桓王”等幾場鬧劇。周王朝的地位,更加逐漸敗落,近於諸侯了。
公元前761年,楚君霄敖突感胸悶發慌,便一病不起。
霄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熊眴,已經成人。二兒子熊通,雖然未滿兩歲,已足使霄敖煩惱不已。原來,夫人懷孕十二個月未生,偏偏大半年天下大旱,滴雨未落,沮河兩岸收成大減。到了秋下,正當要收割的時候,卻淅淅瀝瀝,陰雨綿綿地下個不停,稻穀難以收割,水田揭不了板;山坡上的豆粟長了芽,農夫心中急成了一團火。
九月辛卯,半個多月的陰雨終於止住了。雲收處,一片湛藍的天空露了出來,人們臉上無不顯得開朗了。中午時分,太陽出來了!於是曬場的曬場,揮鐮的揮鐮,飼飽了耕牛,備好了犁耙,準備下地了。
清早起來,霄敖夫人就感到不適,很快便腹疼起來。楚宮上下下、嬪妃宮娥、奶媽使女,頓時一片忙碌,夫人要臨產了!這是楚國又一件大事,因為它預示國君熊氏家族,又有一個成員將來到這個世上,而隨著一個新生兒的到來,這個家族則更加強大,更加傳承於世!然而,霄敖夫人卻遇到了女人最可怕的事情——難產!
夫人在床上已掙紮了幾個時辰,產婆朿手無策。巫師請來了送子娘娘、傕生娘娘、偷生娘娘,乃至女媧、西王母、螺祖,幾乎所有的在天女神、列祖列宗,盼望順利產下虎子。整個內宮都香煙繚繞、神靈高供,人跡仙蹤,嬰兒卻始終不肯臨世。霄敖弧身一人在庭院內焦急難耐,不時抬頭看天。眼看時已過午,仍不見新兒出生的消息。霄敖正心急火燎之時,晴朗的天空突然昏暗下來,轉眼間陽光消失了,竟然不知何時飛來一朵濃濃的烏雲吞沒了太陽,刹那間天地一片昏黑,猶然入夜!突然,一道驚雷,轟然如天劈地裂!震得山河皆動!當人們正在驚恐詫異之時,一聲嬰兒的啼哭又劃破了長空!
霄敖猛然一驚!還沒有回過神來,侍衛倉皇而來,結結巴巴地說:“稟,稟國主,生了……”
霄敖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住侍衛,未發一語。天空依然昏黑,一盞明燈,特寫般地照在侍衛臉上,他勉力吞咽下口唾水,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才又接著說:“夫人生了個公子,但因失血過多而逝了……”
宵敖驟然一驚!愣在那裏,許久方才完全清酲過來。心中恨恨地說:“我倒要看看,霄敖今天得了個什麼樣的兒子!”
天,突然放明了!轉眼間雲收霧盡,閃出了火紅的太陽,而久雨後的清秋,格外爽朗、清新,沮水兩岸肥沃的田野,又煥發出了更新的活力!
後宮,人們正為新兒的誕生而欣悅,為逝去的生命而悲哀,這種生與死的輪傳,就像一曲楚樂,使人感慨,令人默然,催人泣下。當產婆抱出新兒,霄敖幾乎又驚呆了!原來這娃兒生得長臉高顎,發稀耳垂,鼻梁高懸,雙目深邃,筒直是一副異象……
自此,霄敖並不喜愛這個二子,一直以為是個不祥之物。為其取名熊通,由奶娘撫養。
不數日,霄敖病情加重,倉促間傳位給長子蚡冒,卻把熊通忘到九霄雲外,既未賜給於封地,更未加以封號,熊通則隻能在人們的冷漠與淡忘中逐漸長大成人。
蚡冒是個有心計的人,立為世子後常常結交大臣,並有一幫朋友為他出謀劃策,繼位後很快站穩了根基。
又是一年春草綠。
丹陽城經數十年的休養生息、建設與擴展,已經成了南方諸侯中最大的都會城市。順著沮水北岸,東西長達十二裏,南北寬約四裏。分外城、內城、王城,而外城的護城河寬達兩丈,深兩丈。依次建有東、南、西、北、中五座城堡從及楚子祭天的四座神廟。內城的護城河寬一丈,深兩丈,城牆全由荊山青石砌成,高三丈。內城住富商大賈及王親貴族,楚族們居於王城,依一道莽莽的山梁而建,今人稱之為“蛇山”,另有一獨岡稱“龜山”。岡上建有高大的宗廟和牌樓,這龜、蛇二山,十分磅礴,依著莾莽的荊山,顯得格外氣勢恢宏。
出了丹陽城,越過沮水橋,就是城外城——重陽。這裏是重要的商貿集散地,市井繁華,商賈雲集,人來車往,接踵摩肩。蚡冒應友約,帶了幾個心腹大臣,登上了一座酒樓。
蚡冒在優越的環境中長大,依他的個性,是個十分疏懶的人。但若敖時便從晉國延請名師名為荀仲,蚡冒稱“仲師”,對他管朿甚嚴。並因學識淵博,言傳身教,處處導之有方,使蚡冒受益匪淺。
高朋滿座,當然都為祝賀新君而來。酒過三巡,朋友們都說了不少恭維的話。仲師卻冷坐一傍,滿臉冰霜。蚡冒忙問:“師傅為何不樂?”
仲師冷冷地說:“各位若以賀新君而來,鄙人可以走了。”
原來,荊楚經百年的內外兼修,早已人才濟濟,特別是早已孕育了不少胸懷抱負、有膽有識的誌士仁人,而蚡冒的友朋中,大多是這樣一群誌者。其中便有丹陽士子召南、西陵名土曲江岫、景山望族歐古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