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維水,溯流而上,走過一片丘陵岡地,漸入山中。然而妙在河岸開闊,流水清清,細浪碧波,緩緩漫漫。山色皆青翠,濃蔭戀步履。繞過一道山灣,卻見清風徐來,一陣凉意,並傳瀑布之聲。透過林蔭,伴著陣陣女子的嘻笑飄過,原來是一群女子在瀑下碧潭中嬉戲。
眾人止住了腳步,丹徒笑道:“剛出巫山夢,便有夢中人。”
熊儀忙說:“噤聲,且莫驚人雅興!”
丹徒低聲笑道:“公子動心了?”
熊儀:“非也!一群女子正在洗浴,如若突見一群男人,豈不驚得魂魄散?且不可讓說山裏人不懂規距!”
丹徒:“公子焉知那不是一群仙女?”
熊儀:“古人說,‘仙女曾浴粉青河,至今倘流脂粉波’。維水雖碧一池水,安得霓裳從天落?”
丹徒:“公子果是有心人。”
熊儀:“不可造次。山裏人也有山裏人的德行,且不可落人說楚人不懂禮儀。”
丹徒含笑,忙忙點頭。便在林蔭下歇息。
蟬鳴林愈靜,烈日透濃影。一群人在樹下待了許久,不見女子離去的跡象。丹徒耐不住寂寞,猛見所乘的三乘馬車停在林下,馭夫昏昏欲睡,馬兒啃著青草,靈機一動,計上心來。悄悄走到馭夫身邊,輕言幾句,馭夫微微一笑,站起身來,猛然打了個響鞭!
一聲清脆的鞭響,猶如響了一聲驚雷,馬兒長嘶,百鳥紛飛,水中的女子個個失色,謊忙跑上岸來,覓衣尋裳。熊儀透過林隙,看見一個奇色女子,通體如玉,秀發如波,兩腿修長,雙臂似藕,在群女中恰如雞群鶴立,一時看得呆了。
少時,女子們漸漸遠去,熊儀才命人驅車而行。未及半裏,隻見數乘鑾車,裏麵坐著正是這群女子。熊儀便令相隨而行,未至三裏,便是盧戎都城。
車入城中,熊儀命車緊隨。原來這裏街道寬闊,市井繁華,人流如織,且服裝各異。由於處荊山與江漢交界之地,竟然彙集著越、巴、濮、荊、蠻各個種族,都在這裏經商,貿易。真是店鋪如雲,五彩紛呈。熊儀無暇他顧,兩眼隻是盯著前麵女子車駕。猛然,車窗一開,露出了那絕色女子的臉龐,回過頭來,送來兩眼秋波,莞而一笑!熊儀頓覺心頭熱湧,滿臉漲紅,卻換來一陣女子銀鈴般的笑聲。
駐進客棧,熊儀心頭總放不下那個女子。丹徙推門而入,拱手道:“恭喜公子,賀喜公子!”
熊儀忙問:“司徒打聽到了?那女子是哪家大戶閨秀?”
丹徒:“正是盧戎國君之女,年方一十八歲,正待字閨中。”
熊儀拊掌而笑:“妙,妙也!”
丹徒:“事不遲疑,明早朝見國君,就言和親而來!”
次日清晨,熊儀才有心思細觀戶戎都城。原來這裏地勢平曠,街道都是占平地而建,故而街道寬闊,平坦,店麵整齊。高高丘岡上,卻是一些廟宇,鬆柏。形成了高低錯落有致的層次景觀,使人賞心悅目。這與丹陽的格局大不相同。山裏人珍惜土地,平地沃野,都要耕種,唯有坡地、山岡才用作建房。所以銜道狹窄,還有坡坡坎坎。熊儀止不住一聲長歎:他日楚強,必得走出荊山!
盧戎國主早己是五十開外了,麵容清臒,五綹長須,可惜背微駝,鼻不挺,否則不僅依舊一美男,而且還是一智君。
侍衛報:“荊楚使者到!”
盧君點頭、彈冠道:“請!”
參拜畢,楚使獻上儀禮,丹徒念道:“楚、盧百年之交,兩國實為睦鄰。今楚公子儀,再出荊山,和睦友邦。特獻玉璧一雙、翡翠珠一串、赤金一錠、白狸一對、千年首烏一支、冬蟲夏草十兩。請盧君笑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