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2 / 3)

鄂主大吃一驚!

十將中尚餘九將,一齊衝殺而出。

楚軍陣上,眾將亦準備應敵,熊渠笑道:“眾將少待,看寡君與他鬥上幾合,才叫鄂人不得小看我楚人!”

十員猛將,個個勇猛異常,使用十種不同兵器,加之鄂地盛產銅、鐵,其時鐵器已見於兵器之中,故而可謂是堅兵利器,所向無敵。

熊渠放眼一觀九人,卻也暗暗稱奇,個個形似生番,相貌奇異,青筋暴突,兵器詭異,都是勇敵萬夫之人。自己東征西殺,尚未遇到如此猛將。於是格外小心,準備全力以戰。

原來這兄弟十人,都是當地越人,素來以勇聞名。早年在礦山曆經磨煉,出生於拚殺格鬥之中,既善兵又善戰,曾為獵頭部落之猛將,後追隨鄂主,護國護礦,屢建奇功。今見敵方不過是一個娃娃,笑道:“此人送上門來,我等要奪頭功了!”

熊渠揮戈迎戰,九將見射死了自己一個兄弟,一湧而上,團團將熊渠困在中央。熊渠冷笑一聲,指東打西,左突右出,一杆長槍令人眼花繚亂。九人圍住如走馬燈似的打轉,就是無法近得了身。十幾個回合後,熊渠突發神威,大喝一聲,把其中一將挑下馬來。眾人尚未看明對方槍法,正在暗暗吃驚,卻見熊渠槍端又挑起一將,被高高舉起,扔出數丈之遙,眾人驚得目瞪口呆,慌亂之餘,又見一將被挑下馬來!轉眼之間,被熊渠連挑三將,其餘六人心驚膽戰,才曉得遇到了敵手。這娃娃力大無窮,槍法嫻熟,遠非自己想象,隻得各自小心,勉力自衛,心存退意。

鄂主見片刻之間被斬了三將,已知無力可戰,隻得鳴金收兵。

熊渠見敵收兵回城,也不追趕,撤回大營。

眾將紛紛問道:“主公何不一鼓作氣,拿下鄂都?”

熊渠笑道:“寡君見鄂軍布陣,極有章法,陣勢嚴謹,攻退有序,足見鄂主也非等閑之輩。若強行攻城,必為殊死一戰,楚軍傷亡重大,故不可取。今日一戰,敵已膽寒,不如以攻心為上,圍而不攻,迫使其降,不更好嗎?”

眾將稱善。

原來,鄂主也是個愛民如子的君主,當日一戰,對他震驚不小,他平生雖未經過戰陣,卻也常讀兵書,聽說一些戰事,似荊主如此神勇可謂聞所未聞。楚在漢江邊上,順流而下,直達鄂都不過數日。這班人馬,千裏躍進,先敗徐、淮,再戰揚越,後襲本國,直撲鄂都,足見是一支強勝之軍。與這樣軍旅抗衡,無疑是以卵擊石。與其城破,兵士戰死,百姓遭劫,不如城下為盟,降了荊楚,也可能免除一方血光之災。

第二天,熊渠正欲列兵出陣,忽報“鄂使者到!”

熊渠淡然一笑:“仗不打了!”

果然,鄂使雙手捧著降書,於帳前跪拜,獻於荊主。

熊渠道:“既然要降,鄂主何以不親臨?”

使者:“敝國國主正在城外,等候與楚君歃血為盟。”

熊渠笑道:“好!既然如此,貴使不必多禮,寡人即刻去見鄂君!”

兵臨鄂都,鄂主城下為盟,願作楚國屬國,年年貢獻銅十萬斤,鐵萬斤。

楚得鄂,是熊渠為楚國發展的最大貢獻之一,不僅為此後走出荊山拓展了廣闊的空間,奠定了堅實的基礎,而且為整合長江流域各族,形成一個強大的楚國,進行了最早的嚐試。更重要的是從此取得了重要戰略物資的來源和儲備,引入了銅的冶煉、鑄造等更先進生產技術,使銅器的使用更加廣泛,有力地推動了楚國的軍事和農業。同時,又加強了東、西方的文化交流,對楚文化的發展帶來了十分深遠的影響。

楚取鄂國後,銅作為重要的戰略物資,每年必須順江漢運抵楚地,但漢江及長江中下遊地區是眾多諸侯的領地,而且民族雜居,居住著越、濮、巴、蠻等眾多的民族,由於還沒有進入真正的農耕時代,漁獵為生,文身斷發,相互攻殺,時刻威脅著這條重要的戰略通道,是楚立國、東出和開發的重大挑戰。

越族,殷商甲骨文稱之為“戉”,西周金文稱“戉”“越”。春秋時稱“揚粵”“於粵”。越人以石戉為兵器,故稱戉,越是後起字。越人雖然分布廣泛,名稱不完全相同,但具有共同的文化特征,既善用石戉、銅戉,創造了精美的印陶文化;以龍蛇為圖騰,斷發文身,巢居,岩葬,有獵頭食人的習俗。長於操舟,習於水戰。是楚國重要威脅之一。

巴人在春秋時,實際上是分布於長江中遊,即長江三峽到江漢平原的一個古老而龐大民族,周初既有姬姓巴和五姓巴兩大分支,姬姓巴主要分布於漢水上遊,即今陝西漢中一帶;五姓巴則主要分布於長江中遊(今恩施、宜昌一帶),殷商時巴人主要活動範圍擴大到江漢之間。“巴師勇銳,歌舞以淩殷人”“武王克殷,以其宗姬封於巴”“巴蜀由來古,殷周已見傳”。自古有“巴越”“巴濮”之說。表明其族與濮、越在活動地域以及文化交流中相互關係密切,相互影響。

濮族:濮族的淵源及發展較為複雜,秦漢以後少見於正史,但在西周之前卻是長江中遊地區分布最廣泛的民族之一。古有“巴濮”連稱,可見與巴族之間有密切的交往與淵源。相傳濮人以伏羲氏為先祖,居住分散,族類與支係繁多,故稱“百濮”(如漢人稱之為“百姓”)。周昭王時,“南國服子”(服即為濮)為首的部落聯盟,曾反抗王朝的討伐,故有銘雲:“南國服孽,敢舀處我土,王享其至,伐厥都”,“服孽乃遣間來逆昭王,南夷,東夷具見廿有六邦。”說明昭王南征,濮人曾聯絡各部抗擊周室。

麵對如此複雜的民族形勢,熊渠要想站穩腳根,必須製定出正確的方針和策略,才能謀求更大的發展。

熊渠召集群臣,他說:“寡人將東取揚越,以保證漢江通道,各位有何良策?”

清溪子說:“楊越,據漢水之中下遊,大江入漢之門戶,此去千裏,不知我主取道何地?據臣所知,荊山北麓之零水亦入漢江,若順零水而下,即可直達揚越,則不必繞道穀水,多行數百裏之遙。”

一大臣說:“清溪子乃睿智之人,難道不知零水東南而流,出荊山皆平原之地,都是盧、羅、鄢等姬姓侯國,豈能容我軍通過?”

熊渠:“言之有理,不知清溪子有何高見?”

清溪子微微一笑:“微臣隻有兩個字:借路!”

眾皆一驚,隨即笑道:“借路?不知何人可願意借路給我們?”

清溪子:“諸位,請聽在下一言。以我楚今日之勢,尚不足與眾多諸侯抗衡。因此既不可四麵樹敵,更不可獲罪近鄰。隻能跳出圈外,以謀發展,逐漸強盛後再慢慢對付身邊的對手。所以隻有借路而出,借路而還,還需與周邊諸國友好相處。這叫‘近交遠攻’之策。而遠攻則需戰必勝,攻必克,使周邊之國又不敢小覷,方為萬全啊!”

熊渠大喜,極口讚道:“妙!清溪大夫之策,正合孤意,眾卿以為如何?”

一大臣道:“稟我主,清溪大夫之策雖妙,但必須有人斡旋於諸侯之間,不知何人可堪當此任?”

清溪子:“微臣願往!”

熊渠:“愛卿不愧是荊楚精英,他日必名標青史!”

……

盧戎、羅國、鄢國,皆姬姓諸侯。盧、羅即今湖北南漳東北部,襄陽的西部。鄢國位於漢水南岸,即今宜城縣境,均為出荊山之要隘。三國爵位也比楚子高,盡封侯爵,故而一向瞧不起荊楚,始終沿襲周人稱楚為“蠻”。這裏土地肥沃,雨水充沛,氣候溫暖濕潤,多為平原和丘陵,有山有水,物產豐饒。但是,條件優越了,生活富足安逸了,卻有一怕,那就是戰爭。三國諸侯素知楚人善戰、好戰,常常害怕惹火上身,燒到自己頭上,所以是既瞧不起楚人,又害怕楚人,到時候又還必須聽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