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門口一個年紀約莫隻有十四的女弟子看見君長瑨，滿眼敵意向前踏出一步，將手中的劍一抬攔住了君長瑨的路。
君長瑨恭謹地作揖，“請問此處是千金樓莫公子……”
“有何事？”另一邊的男弟子也抬劍擋住了她，“有事告訴我們即可，莫要打擾了莫師兄修養。”
也是，如若真的是藏經閣遇見那位，亦如裴莫詔說的那樣，那這位莫公子此時必定身體虛弱。君長瑨退後一步，道：“在下自幼研習醫術，雖不敢說是精通，但疑難雜症在下也能治一些，不久前莫公子曾救在下一命，在下隻想略出綿薄之力……能助莫公子早日康複。”
“是你？”
君長瑨聽見一細潤女聲，如早春三月新開芳菲，其中卻帶著些怒氣。此時她麵前的門“吱呀”一聲開了，走出的女子著實讓君長瑨一愣——樣貌實在是女子中的上品，一身同他人無異的千金樓服飾，卻透著與他人完全不同的氣質，凜凜女子的傲氣的確讓見者慚愧，隻是眉目間又透露著驕縱，著實令君長瑨有些失望。
“就是為了救你才讓我師兄如今虛弱不堪！才讓他失了在論劍大會上比武的機會！”女子一雙柳眉一橫，拔劍就向君長瑨刺來。
君長瑨連忙側身一躲，也不知該如何解釋，隻是能躲則躲——自己的武功……別說自己除了擺弄幾根針毫無武功，縱使有也決不是他們這些自幼習武之人的對手。她正想著，女子的劍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脖頸處揮來，她本能地向後退去，卻不知哪一步調動了內力，內力刹那一陣紊亂，五髒六腑猶如具碎。
君長瑨驚叫一聲，向後倒去，本以為要這麼摔倒了卻不曾想身後有一人穩穩地扶住了她，刹那體內一陣熱流，方才的疼痛瞬時減輕了不少。待她站穩，才發現那人竟是裴莫詔，總是一副事不關己調調的裴莫詔。
“我說這位姑娘……”裴莫詔依舊一手撲著他的扇子，“好歹是千金樓的女大弟子，平白無故動手總是有損千金樓顏麵，何不平心靜氣，好好說話呢。”他邊說邊把臂彎間的君長瑨扶正。“可還好？”他又低頭輕問。
君長瑨慢慢調整內息，也就恢複過來了，對裴莫詔微微一點頭。
那邊千金樓女弟子仍是一臉驕縱跋扈，劍氣微收，道：“你又是什麼人？何故多管閑事？”
“難道你們堂堂千金樓的弟子還要欺負一個沒有武功仍在病中的女子？”裴莫詔笑嗬嗬問道，雖說是在笑，眼裏又是冷得嚇人，那女弟子不禁向後一退。
君長瑨似乎都能感受到裴莫詔的殺氣，她一手揪住裴莫詔的衣角，一手推開麵前女弟子直指自己的劍，“我…秦長瑨，必將銘記莫公子救命之恩，隻是今日若不看一看，在下今後必將寢食難安。”
女弟子冷笑一聲，“這天下多得是名醫，無名小卒也想為我師兄診治，簡直癡心妄想。”
君長瑨恨不得立馬就說“我師父是醫仙你敢看不起我”，但還是憋在喉嚨口。
一旁的裴莫詔又道，“自然，隻不過這天下武林高手也是多得很，你這無名小卒也想攔住我？”說罷便收起扇子，隻眨眼之間揮動，並不急於攻擊對方，而是將對方的長劍擊碎，等君長瑨想攔的時候，那女弟子的劍已經碎成數截落在了地上。
後麵幾個小弟子急忙喊道，“師姐！”
“你也看到了，”裴莫詔道，“誒，我今日算是做了惡人，得罪了千金樓咯！不過也無妨，我本就是散淡來去自如的人，這與我又有何妨呢，長瑨你說是吧？”
君長瑨一愣，隻覺莫名奇妙，裴莫詔這廝怎麼又把“姑娘”二字給略去了？
“永安……別鬧了，咳咳……讓秦姑娘進來，無妨的。”屋子裏頭傳來的男聲虛弱至極，若非周遭安靜，大致很快便也就隨風飄去了。
是他。君長瑨對於聲音的記憶還是十分自信的，躺在屋子裏的人就是藏經閣遇見的那位。
喚做“永安”的女弟子氣結，將手中僅剩的劍柄向地上一甩，將路給君長瑨讓了開來，卻仍不忘警告，“你若是敢傷我師兄一根毫毛，我必定饒不了你。”
君長瑨剛一踏進屋子便被濃鬱的藥氣給嗆住了，興許是太久不曾進五味堂了，竟然連藥氣都能嗆住自己，實在慚愧。
“秦姑娘，勞煩你將門闔上。”病榻上的男子輕聲道，“隨意坐，屋子裏盡是藥氣，還請多擔待。”
君長瑨闔上門，回身走到床榻邊，那個先前拎著她逃出藏經閣的男子現下就躺在她麵前，臉色比那時更是蒼白萬分，不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