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巽都上元
巽都地處南風之南,人傑地靈,風物奇特,上元節為一年一度的南風國歲秋豐收後的大節,以犧牲祭祀上蒼,感謝這一年風調雨順,又是期待來年又是一年民安國泰,而南風的讀書人,又將上元節對對子猜燈謎的傳統延續發展了下來,其中論數百年前由主動辭官退隱的南風前輔相陳清乾創立的清乾書院為南風文界翹楚。此時的巽都正在暮色籠罩之下,徐徐陷入黑夜月色,燈籠高高懸掛,整個巽都燈火通明,入夜後的街頭人頭攢動,比白天熱鬧了千倍萬倍。
小販的吆喝聲,坐在街邊上買押賭注興奮的叫聲……在君長瑨看來,這都是此刻這世間最為新鮮的東西,一切都和息穀不一樣。息穀雖然有師父,但是冷冷清清,遠遠不及這巽都的熱鬧人氣。君長瑨現下雖然隻有自己一個——阿童可以忽略不計,但是第一次在師父的允許下遠離師父的管束,整個身心仿佛都是自由的了。
“來!看一看!大祭司施過法的麵具啊!保佑年年安康!”
君長瑨循著那聲音回頭,不過是普通的賣麵具的攤子。因著從前在息穀聽過江湖客講過的南風國大祭司的故事才好奇回頭。她走到麵具攤子前,問道:“你說你這麵具是……大祭司施過法術的?”
身材精瘦眉目炯炯有神的小販看著君長瑨眼睛又是一亮,答道:“姑娘你不像是南風國人吧?大撫來的?還是西昌國?北肇國?東羊?”
君長瑨一愣,答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我們南風一向同各國交好,這大洲五國,除了我們南風與大撫雙凰鼎立,其他三個國家雖國力不及,也是受到我們大祭司庇護的!大撫有大撫的天道元生君,我們有我們的大祭司,這麵具對大撫來的人可是沒作用的喲!”小販眉飛色舞,看上去一本正經。
君長瑨隻覺得好笑,那些庇護不庇護的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的,這小販說的倒牽扯上國與國的政治關係了。她憋住笑,“我不是大撫來的,你且放心吧。那,我問你,你說是大祭司施過法的就一定是真的嗎?”
“姑娘,不瞞你說,近二十年前我六歲時我爹娘帶著我從大撫遷來南風,時值那大撫朝堂暗流湧動內憂外患肆起之時!當時我們家鄉大旱,顆粒無收!當時的天道元生君作
法多次無果,後來就連太子被廢也未能預測到……來南風之後,也正巧是南風秋祭之時,大祭司做法守護南風蒼生,大旱之地洪澇之地皆恢複原貌……所以說大祭司對蒼生有恩,我怎麼能昧著良心借偉大的大祭司騙人做生意呢?”這回小販又說的淚如雨下,充滿對大祭司的感恩戴德之情,差點讓聽遍江湖客故事的君長瑨和為之動容了。
小販從身後包裹裏拿出一個純白色,畫著彩縷絲和凰圖的麵具擱在君長瑨麵前,道:“姑娘,大家相逢便是有緣,你是我今日第一個客人我算你便宜些,這壓箱底的寶貝隻要你三兩銀子。”
君長瑨一看倒是分外喜歡,聽見了那價錢卻有些糊塗了。三兩銀子……在息穀的時候她根本用不著算錢,對錢幾乎就是毫無概念。三兩銀子,聽起來也不是很多嘛。她戳了戳阿童,阿童搖了搖頭。
“喲,這是你家小兄弟還是仆人?”小販望見君長瑨身後的阿童,小孩子模樣,臉色不大好,神色跟個大人似的,嗯,不喜歡不喜歡。小販扯笑搖了搖頭。
君長瑨回過神來,把身後的阿童拎到身旁,“這是我的……隨從,沒錯,隨從。”說罷又扯了扯阿童的袖子。
阿童又搖了搖頭。
君長瑨實在羞愧地衝小販一笑,拉著阿童到一邊。“我知道你有師父的思想,可是到這麼好玩的地方來,太拘束也實在是過分無趣了吧。”
阿童拉過她的手,寫道:“貴。”
君長瑨摸著頭不知所措,師父給她的盤纏隻有那麼多,若是都用來買這些小物什豈不是太過奢靡浪費?心中再過分喜歡那個麵具也不能太衝動,她君長瑨也不是個衝動的人。她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個麵具,小販卻已經開始招呼別的客人,他舉著那白色凰圖麵具和客人講著剛才同她講過的那些故事,早已經把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長瑨心中不舍,但麵對堅持的阿童還有現實,她終究隻能放棄那塊麵具,隨著人流去向別處。
——
巽都作為南風的都城,以大和繁華聞名,巽都的都城中心,屹立著百年之久的清乾書院,也就是每年上元節各國文人聚集之地。
君長瑨總覺得隨著人潮走,已經走了快一個時辰了,阿童不是人,自然不會累,但是她君長瑨是活生生的人,一直被擠在人潮中間毫無可以活動的方寸之地,若是再不歇息隻怕沒有命回息穀了。
“鐺鐺鐺——”一陣喧天鑼聲響起,在喧鬧的人群中也能聽的清楚。人群轉向聲音的來源,喧鬧聲小了下去。“清乾書院一年一度的對子和燈謎比賽即將開始——”
人群忽地一下子又吵了起來。
君長瑨被擠得七葷八素,倒也聽到了方才孔武有力的說話聲。清乾書院?已經隨著人群走到了巽都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