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曼:連接延伸。鷫鸘(sùshuāng):水鳥名,也作“鷫鷞”“肅爽”,長頸綠身,其形似雁。
按:自“魂魄歸徠,閑以靜隻”至“魂乎歸徠,鳳皇翔隻”為第二部分,是“盛稱楚國之樂”,從飲食、音樂、女色、宮苑、遊觀等方麵誘導和呼喚楚懷王的亡魂歸返故居。
譯文
魂魄歸來吧,這裏安閑又清靜。無拘無束在楚國,生活安全又穩定。可以滿你意,可以順你心。終身都快活,延年增壽命。靈魂歸來吧,這裏歡樂說不盡!五穀豐登堆滿倉,菰米做飯噴噴香。大鼎熟肉滿滿裝,加些香料更芬芳。鶬鴰鴿子天鵝肉,配上鮮美豺肉湯。靈魂歸來吧,請你隨意來品嚐!海龜新鮮雞味香,和上楚國的乳漿。狗肉幹,豬肉醬,切點蘘荷來配上。吳國白蒿酸菜湯,不濃不淡正恰當。靈魂歸來吧,任你選吃哪一樣!紅燒烏鴉蒸野鴨,清燉鵪鶉桌上擺。油煎鯽魚雀肉湯,吃來滋味真爽快。靈魂歸來吧,佳肴等你先動筷!四缸醇酒都已熟,酒味純正不澀喉。清香薄酒宜冷飲,烈酒莫飲易暈頭。吳國甜酒白曲釀,摻和楚國清瀝酒。靈魂歸來吧,歸來喝酒莫畏縮!奏起代秦鄭衛樂章,吹響竽管,樂聲高亢。演奏伏羲古曲《駕辯》,演奏楚國名曲《勞商》。合唱一首《揚阿》曲,趙國排簫先吹唱。靈魂歸來吧,等你校定瑟“空桑”。兩列舞女接連上,配合節奏賦詩章。敲著鍾,擊著磬,樂工演奏很當行。四國音樂競相唱,歌聲多變極高昂。靈魂歸來吧,歌舞齊備足夠你欣賞!嘴唇紅,牙齒白,這裏女郎長得美。德操相同性嫻靜,風度高雅懂禮節。肌肉豐滿骨骼小,態度和藹情切切。靈魂歸來吧,美女安心陪你歇!美目含笑最漂亮,蛾眉彎彎細又長。樣子長得挺秀氣,紅紅麵色嫩又光。靈魂歸來吧,美女文靜又安詳!身材修長又大方,姑娘長得花一樣。臉龐豐滿耳貼後,眉毛彎彎像月亮。姿態綽約情緒旺,姣美俏麗會梳妝。腰肢細小秀頸長,好像帶鉤束過樣。靈魂歸來吧,美女可以消憂傷!內心美好又喜悅,姑娘動作很敏捷。臉抹白粉眉描黑,麵塗香脂更潤澤。長袖飄飄半遮麵,含情脈脈善留客。靈魂歸來吧,歸來歡娛度長夜!兩條黑眉幾相接,一雙眼睛溜溜轉。牙齒整齊酒窩圓,嫣然一笑隨心願。肌肉豐滿骨骼小,體態輕盈步履健。靈魂歸來吧,你選美女可隨便!房屋寬敞又高大,丹砂飾堂真秀雅。南邊廂房小庭院,水筧接在屋簷下。周圍樓閣走廊長,馴服獵獸好地方。傳令徒步去狩獵,園林春獵最緊張。鑲玉車輪嵌金轅,美麗如花放光芒。白芷蘭草桂花樹,茂密長在路兩旁。靈魂歸來吧,美景等你去觀賞。綠色孔雀滿林園,還養鸞鳥和鳳凰。*雞仙鶴都司晨,中間夾雜有鹙鶬。天鵝輪番來出遊,跟著還有綠+,。靈魂歸來吧,請看鳳凰已飛翔!
曼澤怡麵①,血氣盛隻。永宜厥身②,保壽命隻。室家盈廷③,爵祿盛隻。魂乎歸徠,居室定隻!接徑千裏④,出若雲隻。三圭重侯⑤,聽類神隻⑥。察篤夭隱⑦,孤寡存隻⑧。魂乎歸徠⑨,正始昆隻⑩!田邑千畛⑾,人阜昌隻⑿。美冒眾流⒀,德澤章隻⒁。先威後文⒂,善美明隻。魂乎歸徠,賞罰當隻!名聲若日,照四海隻。德譽配天,萬民理隻。北至幽陵⒃,南交阯隻⒄。西薄羊腸⒅,東窮海隻。魂乎歸徠,尚賢士隻⒆!發政獻行⒇,禁苛暴隻[21]。舉傑壓陛[22],誅譏罷隻[23]。直贏在位[24],近禹麾隻[25]。豪傑執政,流澤施隻。魂乎歸徠[26],國家為隻[27]!雄雄赫赫,天德明隻。三公穆穆[28],登降堂隻[29]。諸侯畢極[30],立九卿隻[31]。昭質既設[32],大侯張隻[33]。執弓挾矢,揖辭讓隻[34]。魂乎歸徠[35],尚三王隻[36]!
注釋
①曼:柔美。澤:光潤。怡麵:臉色喜悅。
②宜:適宜。厥:其,此處相當於第二人稱代詞“你”。
③室家:宗族,指同宗族的人。廷:朝廷。
④接徑:互相連接的道路。
⑤圭(guī):古玉器名,上圓(或三角形)下方,古代帝王、諸侯在舉行典禮時以為禮器。三圭,指公、侯、伯三種貴族。據先秦禮製,公執桓圭,侯執信圭,伯執躬圭,故稱公、侯、伯為三圭。重侯:指子、男兩種貴族。
⑥聽:指聽政,即處理政務。類:似。神:神明。
⑦察:體察,體恤。篤:通“督”,察視。夭:早死。隱:疾病。
⑧存:問候。《說文·子部》:“存,恤問也。”
⑨乎:原作“兮”,據洪興祖《楚辭考異》所引一本改。
⑩正:定,決定。始:先。昆:後。
⑾田:田野,鄉村。邑:城市。畛(zhěn):田間小路。
⑿阜(fù):盛。
⒀美:指美政。冒:覆蓋,遮蓋。眾流:眾人。
⒁章,同“彰”,明顯,顯著。
⒂威:武力,威嚴。文:指禮樂教化、道德感召。
⒃幽陵:即幽州,古代十二州之一。傳說舜分冀州東北為幽州。《爾雅·釋地》:“燕曰幽州。”即今河北省北部及遼寧省一帶。
⒄交阯:即交趾,古地名,指五嶺以南一帶的地方。古代傳說這一帶的人睡時頭外向,腳在內而相交,故稱交趾。
⒅薄:迫近。羊腸:山名,在今山西省靜樂縣境。戰國時為趙國的險要關塞,因山形曲折,狀如羊腸而得名。
⒆尚:推舉,選拔。《廣雅·釋詁一》:“尚,舉也。”
⒇獻:進。行:德行,此指有德行的人。
[21]苛暴:“暴”字古韻屬宵部,與下文古韻屬歌部的“罷”“麾”“施”“為”等字不押韻,江有誥《楚辭韻讀》認為“苛暴”當作“暴苛”,則“苛”與下文“罷”“麾”“施”“為”等字押韻了。
[22]壓:鎮守。《廣雅·釋言》:“壓,鎮也。”陛(bì):台階,階梯。“舉傑壓陛”,即謂推舉賢士,使其居朝廷而鎮守階梯,這樣奸佞小人就不能進入朝廷,所以下麵接言“誅譏罷隻”。
[23]誅:懲罰。譏:譴責。罷:通“疲”,疲遝,無能,與“賢”相對。
[24]贏:朱季海認為“贏”通“嬴”,義同“直”(《楚辭解故》)。
[25]麾(huī):指揮。《玉篇·麻部》:“麾,指麾也。”
[26]歸徠:原作“徠歸”,據朱熹《楚辭集注》本改,以與全篇一律。
[27]為:治。
[28]三公:輔助國君掌握軍政大權的三位最高官員。《尚書·周官》:“立太師、太傅、太保,茲惟三公,論道經邦,燮理陰陽。”
[29]降:當從洪興祖《楚辭考異》所引一本作“玉”。玉堂,宮殿的美稱。
[30]極:至,到。
[31]立:設立。九卿:古時中央政府的九位高級官員,地位在三公之下。這裏指周朝的九卿,即少師、少傅、少保、塚宰、司徒、宗伯、司馬、司寇、司空。
[32]昭質:通“招質”,“招”和“質”都是箭靶或目標的意思(參王念孫《讀書雜誌》)。
[33]侯:古時射禮所用的箭靶,用布或獸皮製作而成。《儀禮·鄉射禮》:“凡侯:天子熊侯,白質;諸侯麋侯,赤質;大夫布侯,畫以虎豹;士布侯,畫以鹿豕。凡畫者,丹質。”
[34]揖(yī)辭讓:“揖”“辭”“讓”三字同義,都是“謙讓”的意思。古代參加射禮,射箭時要互相謙讓。此禮戰國時已廢。
[35]歸徠:原作“徠歸”,據朱熹《楚辭集注》本改。
[36]尚:崇尚。三王:指夏禹王、商湯王、周文王,皆曆史上的賢君。
按:自“曼澤怡麵”至“尚三王隻”為第三部分,直接招之以“美政”。這一部分共四十八句:先祝福楚王保壽養性,親愛家族,富貴興旺;次說聽察神明,廣施仁政;再說開發田園,人昌物盛,有寬有嚴,使賢士來歸;再次說舉豪傑,斥佞人,施德政,禁苛暴;最後說尚武藝,習禮讓,朝諸侯,天下歸一,發揚先王的好風尚。
譯文
心情喜悅臉紅潤,身體健壯血氣盛。永遠有益你身體,絕對保證你壽命。你的家族滿朝廷,官位俸祿都昌盛。靈魂歸來吧,住在家裏多安定!道路相連通千裏,巡行車馬多如雲。各路英豪來執政,處理政務像神明。了解百姓死和病,孤兒寡母得慰問。靈魂歸來吧,施政先後你來定!千條道路連城鄉,人民富庶國勢昌。美政庇佑眾百姓,君王德澤自昭彰。先武後文治天下,既善又美多輝煌。靈魂歸來吧,這裏賞罰最恰當!你的名聲像太陽,光輝普照海內外。德行名譽與天高,治理萬民受擁戴。北方到達古幽州,南到交趾那一帶。西方逼近羊腸山,東方盡頭為大海。靈魂歸來吧,推舉賢才等你來!發布政令招賢能,禁絕苛政和暴行。選拔豪傑把好門,斥退疲遝無能人。忠直君子在高位,近似夏禹統萬民。俊才賢士掌國政,流布德澤遍施恩。靈魂歸來吧,治國靠你來勞神!威名煊赫天下聞,功德比天稱聖明。三公嚴肅又謙敬,登上玉堂輔助君。諸侯都來朝見你,你用他們作九卿。射禮目標已定好,天子箭靶已做成。挾著箭,拿著弓,互相禮讓表謙恭。靈魂歸來吧,三王靠你去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