⒄沐:洗頭。冠(guān):帽子。彈冠,指彈掉帽子上的灰塵。
⒅浴:洗澡。振衣,指抖掉衣服上的灰塵。
⒆察察:潔白的樣子。
⒇汶汶(hūn):通“惛惛”,昏昧不明的樣子。《荀子·不苟》:“故新浴者振其衣,新沐者彈其冠,人之情也。其誰能以己之潐潐受人之掝掝者哉?”唐楊倞《荀子》注引《漁父》“汶汶”正作“惛惛”。《老子》:“俗人皆昭昭,我獨昏昏。俗人皆察察,我獨閔閔。”(此據傅奕本《道德經古本篇》)“閔閔”亦通“惛惛”。屈原此處所說的“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係襲用道家《老子》的原話,反其意而用之以駁道家的觀點,表明自己不願意“與世推移”。
[21]皓皓(hào):皎潔。
[22]塵埃:與上文“汶汶”葉韻,當為“埃塵”之誤倒。“汶”“塵”,乃文、真二部通韻。《史記·屈原賈生列傳》所引《漁父》本作“溫蠖”,為“混汙”之同音借字。以韻求之,亦當為“汙混”之誤倒。“汶”“混”二字古音均文部字,葉韻。
[23]莞(wǎn)爾:微笑的樣子。
[24]鼓:搖動。枻(yì):船槳。
[25]滄浪(láng):古水名,是漢水的支流,在今湖北省境內。
[26]濯(zhuó):洗。纓:係在脖子上的帽帶。
[27]以上四句歌詞即《滄浪歌》,亦名《孺子歌》,是楚地流傳的古歌謠,早在孔子適楚時便已流傳(見《孟子·離婁上》記載)。這裏漁父唱此歌是勸詩人歸隱。
譯文
屈原已經遭受放逐,遊浪於江邊,吟詠於湖畔,臉色焦黃,形體枯瘦。漁翁看見他,便問道:“您不是三閭大夫嗎?為什麼落到這種地步?”屈原說:“世人都混濁我獨清白,大家都沉醉我獨清醒,因此被放逐。”漁翁說:“聖人不被外物所束縛,而能夠隨著世俗變化。世人都混濁,你為什麼不攪泥沙揚水波?大家都沉醉,你為什麼不吃酒糟喝薄酒?為什麼要思慮深遠行為高尚,自己弄得被放逐?”屈原說:“我聽說,剛洗完頭要把帽子彈彈,剛洗好澡要把衣服抖抖。怎麼能讓潔淨的身體,去蒙受外界的玷辱?我寧願跳入湘江,葬身於魚腹之中。怎麼能讓潔白的身體,去蒙受世俗的塵垢?”漁翁聽了微微一笑,搖動船槳而去,唱道:“滄浪的水清呀,可以洗我的帽纓;滄浪的水濁呀,可以洗我的兩腳。”就竟自去了,沒有再和屈原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