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故事當中,他將臉龐深深藏在煙霧之中,讓人看不出其真正的心思。
白衣皺了皺眉,他敏銳地覺察到當年的陌上客遠非他所說的那麼簡單。隻是這個時候沉默倒是最好的回應。
空氣有些沉悶,白衣正欲轉換話題,誰知大門處傳來電子合成音,一條人影赫然出現在拱門處。
“嗨!”
簡單的問候聲後,孤鴻一臉疲憊地將自己埋到原始風格的網繩吊椅內。那亦是陌上客的傑作。
“怎麼?”
白衣訝然問道。
孤鴻搖了搖,不經意地掃過冷月炙陽那邊,然後才將目光收回來。他有很深的抬頭紋。不過三十出頭,卻讓人感到風霜在其臉上肆意刻畫。一件白襯衫,漿洗的發白,給人一種一絲不苟的感覺。
陌上客不知道從哪裏變出三個玻璃杯子,放在吊椅旁的木幾上,又拿出一瓶烈酒滿滿斟上,才說道:“這是極寒之地才有的烈酒。它有個很奇特的名字:日蝕!”
孤鴻不置可否,舉起酒杯一口飲盡,酒入喉嚨,他微咦了一聲,慢慢閉上眼睛,神色卻安詳起來。
“取這個名字的意思是……當你的心沉入黑暗時,就來上一杯!”
陌上客聲音有些夢囈,因為他也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白衣卻是淺嚐而止,尤其是在聽到酒名之後。
若是沉入黑暗就要來上一杯,那豈不要醉死他鄉。他從小在貧民窟長大,似乎那裏的陽光都比別處幽暗的多。流浪、乞討、打架……所有的回憶隻會讓他用另一種眼光來看待這個世界。直到八歲那年,一個看上去衣著整潔卻滿臉絡腮胡的男人找上了他。從此告別了破爛的小屋、黑暗的街巷。剩下就是拳頭、汗水以及不斷更換的兵器。對了!還有潔白的讓人發怵的基因所。那裏充滿藥水的味道以及令人疼痛到麻木的針劑、金屬管……
美酒是種毒藥,它讓人迷亂神智。不管它有多美妙的名字都隻會讓他暫時失去對這個世界友好!
放下酒杯,白衣也放下了對酒的理解。他知道有些事情就要發生了。
一杯日蝕足夠讓孤鴻打開話匣子。
帝國派到風暴海的鯨鯊潛艇失蹤了。而潛艇上的大副是他的一個朋友……
白衣默默聽著,每個故事背後都有很多不為人知的東西。那些才是故事真正的意義。
正如陌上客沒有提及他為何叛出師門一樣,孤鴻同樣遺忘了很多。比如:那是個什麼樣的任務?
風暴海自古便是人類的禁區,現在依然如此。它的神秘隻在天坑之上。
鯨鯊的性能足以應付任何海域。它能達到這個星球水域的最深處。萬米之下!配備的武器係統更是專門為妖獸準備的。想到這裏,白衣有些不寒而栗。即便是擁有這個星球最為先進的科技力量。依然有著許多不解之謎和無法戰勝的力量。
“聽說新來了個雲國美女?”
孤鴻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著白衣笑了笑。
白衣愣了愣,才恍然道:“她似乎去過天坑,而且安然而返。隻是安全部出了禁口令這才沒有傳開。”
“隻不過是個富家千金!聽說雲國那邊的莊羽少將甚至為她動用了天空禁製的一小部分權限!”
一個嬌媚到骨子裏的聲音在他們身邊響起。
女人的八卦是天生的。在所有男人在關注某位姑娘的美貌時,女人已將視線落到了緋聞上。
沒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神秘花園,除非……
白衣和孤鴻同時望向花匠。不料花匠卻裝作一臉茫然,對兩人殺人般的目光視而不見。
蠍女說著便從合歡樹後露出身影。貓步輕佻,媚視煙行。女人的風情在她身上淋漓盡致。一身修身黑色長衫,腰間纏著潔白如玉的蛇骨軟鞭,垂下的握把是一個花瓣狀飾物,有若古人腰掛。如雪嬌顏被半片蠍紋麵具所覆,不但無損她的俏麗,卻更顯神秘。
孤鴻眼光灼熱,一眼掃過,峰巒如聚,波濤如怒。他不由得擺正了他的坐姿,原本有些渙散的眼神亦恢複到平時的精明幹練。
男人若不能像白衣那般耀眼便要以氣度致勝!這個女人對他來說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白衣倒是軟了下來,有些痞相地癱在椅子上。順勢從懷中摸出一支煙叼在口中,卻不點燃。就這麼斜視著蠍女。目光上下遊移,毫不忌諱。
“太好了!剛和孤鴻談論著……這兒正缺姑娘!”
白衣一句調笑,讓蠍女身形頓止。
一點火星,淩空而至。跨過蠍女與白衣之間的距離,恰好將煙點燃。白衣卻臉色一變,連忙將煙蒂吐出。那支煙在落地前便已整個化為灰燼。
白衣眼皮子一跳,卻看見孤鴻站起身來。
“我得去一次軍需部,那裏可能有我一個包裹。如果它沒有遺失在途中,我想我很快就能見到它!”
孤鴻轉身向大門走去,在經過蠍女身邊時,悄然打了個手勢。
蠍女眼中掠過一絲異色。
“你不覺得孤鴻今日有些古怪麼?”
白衣見孤鴻消失在旋轉門頁之後才皺著眉頭問道。
望著空空的酒杯,白衣忽然發現有些古怪的不止孤鴻,就連這個一向寡言的陌上客似乎也多了幾分長情。
無情陌上客,陌上無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