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觀碑(1 / 3)

在馬廄裏挑了匹最為壯碩的黑色駿馬,出得府門,我翻身而上,眺望了一眼隱在青山綠水之間的臧嬌閣,這才迎著落日揚長而去。

我生性淡泊,野慣了性子。絲毫不理會管家留宿的建議,隻道百裏之外有荒村野廟,自然能對付一宿。

我的斷然離去絕非偶然。已是慣了天坑的野性生活,天為被,地為席。倏忽來去,好不自在。如今這種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凡事有人伺候的貴族生活實不是我這種賤骨頭承受得起。況且密函中提及白子卿一家三口遭仇家千裏追殺,在落日山脈失去蹤跡,之後白家多次探尋都無果而返。實難以令人信服,我一定要追尋昔日足跡踏遍落日每一處山頭。

此行孤獨,天涯漂泊。

道別之語說來有冷暖之嫌,我借著酒意請辭,卻是少了許多忌諱。自己在臧嬌閣待了有些日子。此處雖好終非他人臥榻之地。而子應每日前來探望,卻從不提過府一事。我心中自有計較。況且此行另有一種玄而又玄之的感覺。當日進雲國,入縹緲。忽心生感應,似有人在在心中頻頻呼喚。不入耳目、無語言表。

呼喚聲似有若無,卻隱隱牽動我每根神經,若不能一探究竟,則寢食難安。

瑤柱山在飄渺城的東側不過三裏,我欲往落日山脈,必經縹緲。

順著官道,我遛馬直行,一路上風馳電掣,心中暗讚寶馬神駿。閣主絕非常人,廄中寶馬皆是龍種。尤其是她那匹雪花神駒。青色皮毛,綴滿雪花點。白色馬鬃,四蹄如玉。一雙淡紅色眸子,奇光閃現。隻是想起魘,我便沒了興致。若世上還有駿馬比得上魘,那一定是漠北草原上的踏雪麒麟,又或南部精靈森林中的神翼天馬。前者能踏足任何山林險地。後者更是能展翅翱翔於天際。

普通駿馬不過日行千裏,而魘又何止千裏。相傳成年後的夢魘喜逐月奔馳,常年生活在黑夜星空之下。其速度之快,可見一斑。

我忽想起臨別時魘的傳音。三年之後,無論我身在何處,它必將跋山涉水與我相會。

那是魘的承諾,亦是它的驕傲!

三裏之地,不過彈指。

威嚴聳立的城樓,築有將軍樓和淩虛閣。城下是寬達五米的護城河。上麵架著吊橋。此時已近酉時,正是一日之中飯點酒時。如今大門敞開,出入城門的行人熙熙攘攘,好一派熱鬧景象。

我思忖左右都要穿城而過,不若牽馬緩行,免得衝撞路人。在瑤柱山盤桓數日,呼喚之聲已杳不可聞。此刻又在心中響起,雖依舊似有若無,卻清晰了許多。

飄渺城乃雲國首屈一指的大城,江湖雲集,奇人異士更如過江之鯽,往來不斷。我參雜其中,順著人流向東城門內走去。

忽見城外十數丈處有一方臥石,高不過一丈五,竟有三丈之寬。通體黝黑,卻異常細膩,猶若凝固的地脂。上麵斑斑點點綴滿天際星圖,也不知是先天所有還是後人刻畫。如果是先天成型,必然是大神通之物。隻是如此放置於城外,卻未免太暴殄天物。

細觀臥石,似被人用利器從中一分為二。其斷處切口平滑,隱現其中點點星芒。我卻感應不到任何外溢的能量,反而有種吞噬的力量,讓人心生忌憚。

我猶豫再三,打算親自上前觸摸一下這方巨石。忽心生感應,那神秘呼聲竟似在耳邊響起。

我猝然一驚。忽見斷石旁立有石碑。高約一丈開外,上書兩字:“慧劍”

字體娟秀,似女子所書。

我一眼望去,忽覺頭暈花眼,好似大半壇子仙人醉落入肚中,不覺心中一驚,體內自然之力自然生出感應,順著周身經脈瘋狂運行,速度遠遠大於往常。

我頓時全身僵直,不得動彈。

這種體內異常的情況從未發生過,卻又不似走火入魔的症狀。我隱隱感覺應和那石碑大有關係,隻是不知道究竟是福還是禍。

“聽說這斷石天下共有七塊!”

行人之中不乏有識之士,高聲談論,吸引無數路人側目。這些都是行走江湖的老手,經驗豐富。一肚子的江湖秘聞。隻要他們肯開口,總會圍繞著一群未曾開過眼的百姓民眾。

“斷石放置此地已不下八百年,千年風吹雨打仍未能消除先賢大能留下的劍意,實是聞所未聞。”

其中一人指著斷石慷慨激昂。

我聞言卻是心中古怪,此斷石一片死寂,哪來半分劍意,倒是這石碑有靈,將我壓製得好生辛苦。

思忖之間,眾人七嘴八舌議論開來,斷斷續續卻讓這斷石的來曆說了個通透。

當年天降隕星,在高空炸裂,分為七塊。無巧不巧正落在飛廉、豐隆、厚土、玄冥、祝融、句芒、司秋七國境內。

隕星落地,高溫明火,三日不滅。

各國高手以神兵利器切割,卻不留絲毫痕跡,一時被奉為天降奇石。

七國之中以祝融國最為強盛,國君重黎請來星師問天,才知道奇石來自遙遠的天域貪狼之地。其內部構造堅硬無比,更勝於金剛。此石極貪,凡是罡氣真力全部吸納,猶如無底之洞。祝融國的一代武宗洛秋痕以半聖之境持昊天神戟亦隻能劈入奇石三寸,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