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然回首,隻見漫天雲霧,猶如煮沸鍋水,翻騰不息。在瞬間急速內收,又在一息之間猛然外放。收放之間,竟有股無形的壓迫之力使我動彈不得。
我深吸一口,強行調動體內經脈中的自然之力護住周身。這才身形不穩,跌坐在地。
雲霧更似暴虐,翻騰著作各種怪狀,其中更是夾雜著電光閃爍,一副雷暴雲湧的怒相。
此刻我卻是雙眼微闔。眼觀鼻,鼻觀心。充耳不聞外界變化,心神卻全然放在這雲霧的律動上。
不消片刻,腦中再度浮現出那套無名刀法。還是原本的招式,隻是舞動的刀影竟隱隱與這雲霧相合,原本的風勢漸漸減弱,卻又連綿起來。一圈圈一層層,如霧似電,變化莫測。我不禁大喜。頂著這莫名的壓力,細細推演起來。
隻可惜,十息之內,雲霧頓失。像極了一隻洪荒巨獸將這漫天的雲霧一口吞盡。
此時無邊的大湖之上一片水色蕩漾,無風無浪,已不見半點風雲。
我頓時茫然失措,耳中適時傳來了伯彌的怪叫聲,似乎在告知我危機已去。
悵然一歎,人生的機緣可遇而不可求。隻是湖中大能已有警告之意,日後若再想見到如此奇景,恐怕不易了。
我呆呆地望著水中的自己倒影,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油然升起。當即一甩手,將長刀擲於水中。刀入湖水,不起半點波瀾。而它早已在入水的瞬間回到了異度空間。我又仰望天際,一朵白雲悠哉。一靜一動兩種極致讓心中餘存的刀意躁動起來。恍惚中,刀影交疊,相互搏殺。狂暴和暢然反複衝擊著我的心神。
“哇”一口心血落在岸邊的濕地之上。卻是大湖深處傳來一陣輕微的聲波,猶如暮鼓晨鍾,輕輕捶打在我的心間。那些糾纏在一起的刀意也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我頓時全身一鬆。隱約中,似乎某條禁錮在體內的枷鎖鬆動了。
人體十二經脈,各有天地之鎖。雲門開天府,尺澤通俠白。魚際藏太淵,經渠在少商!手太陰肺經,解鎖得自在。
這短短三十字,似歌非歌、似決非決。卻是解除手部經脈的要領。
剛才那聲音波直灌耳鼓,震人心肺。音波震動之處,沿著奇經八脈周遊全身,尤其是手部一陣發麻,一組奇特的穴位猶如高高懸掛在天際的貪狼星圖。在黑暗中一一點亮。
我豁然開朗,長嘯一聲,一個後翻高高躍起,連翻數個跟頭,這才安然落地。
“多謝!”我雙手做拱,右手在內,以左示人。
此次推演雖然未能盡得刀意,卻也初具雛形。更得到湖中大能的指點,化去入魔的危機。從此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武道之途,稷田黷武。
一年分四季,而我剛踏入稷田冬境。之後的黷武期、地靈期乃至化龍期,卻是我此刻不敢企及的。
“伯彌!介仲呢?”我緊緊盯著悄悄跟來的星猿,仍不忘用眼角餘光捕捉著身邊的動向。隱約間感知介仲就在不遠處窺視。隻是不知為何它始終不曾現身。
伯彌點了點頭,呲牙哼哼了幾句。我不知其意,卻知道星猿喜炫耀,化爪為拳,擂胸擊鼓,其聲彭彭。
我兮然一笑,以掌擊拳,模仿角猿進攻的姿態,揉身而上,卻在和伯彌短兵相接的瞬間,一個橫移堪堪避開。
狹路相逢勇者勝!勇者相接智者勝!我從不和角猿比蠻力。隻是不斷地消遣著對方。若是往日,我定當將它戲耍個夠,隻等它消磨了銳氣再以力降之。每每屢試不爽!
伯彌大是不耐,居然直接進入了狂化。原本粗如大腿的胳膊再度暴漲一圈,就連如岩石般的胸膛也爆起了根根肉筋。觸目之間極其駭人!
我心中明悟。想來今早東湖那無可匹敵的威壓讓它憋屈之極吧?獸性天生,沒有任何雄性甘願居於下風。隻要它擁有挑戰王者的實力,就一定不會選擇後退。想到這裏不禁心中熱血翻滾,豪氣頓生。
何時我亦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索性放開手腳和星猿角力。
五年前,我從這片荒無人煙的草原中醒來,記憶裏一片空白。腦中偶爾閃過片段,零零碎碎全是些關於這個星球的資料。至於生平往事,乃至親友摯愛全然沒有半點印象。為此我花了將近一年時間來確定自己的方位。這才知道自己身處這星球最為神秘的地方——天坑!
星猿就在那個時候見到的。莫名打了一架,直至雙方力竭倒地。從此之後,那兩隻星猿時遠時近始終跟在我身後。每隔三五日定有一場惡鬥。我閑來無事便給它們取名伯彌和介仲!意在伯仲之間,卻又是人猿殊途,天差地別。
三年前我領悟的刀意才將兩隻星猿降服。怎料最近它們失蹤了一段時間,再次相遇卻又是勢均力敵。好奇之下我詢問它們多次。隻是那廝狡猾得緊,始終不肯答我。隱隱間感覺應該和北邊的巨石迷宮有關……
在和伯彌力拚百招之後,我漸漸力竭,胸中的熱血也漸漸平息。反觀伯彌倒是越戰越勇。舉手投足之間勁風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