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兒，來，你的衣服都濕了！”
“沒事。”小男孩在女人身邊乖巧地坐著，將一對青紫的小手靠近火堆。但火堆上的火苗太弱了，沒有什麼熱氣。
“娘，我沒用，要不然今天就應該給你搶到一條被子的！”小男孩看著死死發抖的女人，隻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毅兒，以後不要再搶別人的東西，記住了嗎？”女人又咳了兩聲，但卻努力提高著自己的聲音，認真說道。
“可是娘，是他們不讓我們留在廟裏的。”小男孩有些生氣地說著。
“毅兒，你的性子太倔，這樣不好！”女人有些生氣地說著。
“我會改的！”小男孩有些失落地堆在火邊，將兩個早已冰冷的饅頭在火上烤了烤。他知道母親說的是真的，如果不是這樣，過去的那些日子裏，自己便不會吃那麼多的苦。
火很小，根本沒什麼熱氣，縱然烤了很久，饅頭依舊是冷冰冰的。他想要再去找些柴火，但大雪掩蓋了一切，這很難。而且現在他並不想離開母親。
“娘，你吃了吧，吃了病就好了！”
“娘不餓！你吃吧！”女人艱難地說著：“毅兒，娘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女人看著越來越大的風雪，覺得很美，就像年少時的那些日子，就像是哪些一直陪在自己身邊人。
女人的嘴角微微帶著笑意，不知道是在對那些看不見的人笑，還是在對身前的這個小兒子笑。
“娘，你想說什麼？”小男孩看著母親那微微笑著的臉，問著。
這一刻，他很想緊緊地抱著母親，就像曾經所做過的那樣。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已身上很濕很冷。因為現在的他在輕輕地顫抖著。
這一路跑來小男孩的身上除卻雪水又多了些汗水，濕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異常冰冷刺骨。母親在生病，如果現在抱過去，一定會讓母親更難受。所以他沒有動，更努力地讓自己的身子安靜下來。
“毅兒，娘是個孤兒，是你哥哥的外公撿到了我，將我養大，也給了我一個家。”女人艱難地說著，但在她說著的時候，她的臉上充滿了幸福。
“嗯，我知道，娘，你跟我說過！”小男孩認真地說著，他想起了那個一直對自己很好的哥哥。
“所以毅兒，答應娘，以後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去找你哥哥，好嗎？”女人也很認真地看著他說道。
“娘，可這是為什麼？”
“不要問為什麼，你隻要記住就行了！”
小男孩看著母親那沒有半點血色但又很認真的臉，猶豫了很久，也困惑了許久，終於重重地點頭。
“你知道嗎，毅兒，我有一個秘密，一個連你哥哥都不知道的秘密！”女人看著小男孩認真點頭的樣子，也不知道從哪裏來了許多力氣。嘴角微微上揚，似乎盡量壓低著自己的聲音，但這聲音又比方才又大了幾分。
小男孩好奇地看著自己的母親。覺得在雪光映襯下的母親很美。或許是因為此時的母親在笑，又或者是因為母親的雙眼從來沒有這般明亮過。
“我去過很遠的地方，見到過很多神奇的東西，我見過跟天一樣高的城牆，也見過一個人活生生地變成一隻凶猛的老虎！”
“娘，那是修行者！”小男孩撇了撇嘴，對於母親的無知他早已經習慣了。
“好，修行者。”女人笑了笑繼續說道：“所有人都以為我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女人的神情有些感傷：“我知道，但這裏離那裏太遠太遠，娘沒有辦法走過去。所以我隻能留在這裏，當做是什麼都不記得！”
女人艱難地從脖子上取下一個吊墜，細細的紅繩上綁著的卻是一片碎玉。女人用那雙顫抖的手將它輕輕地放在小男孩的手中。
“娘，這是什麼？”雪光很亮，但卻也很朦朧，小男孩能夠看清自己手裏的是一片玉，也能看的出這隻是一塊碎片，一塊很小的碎片。
“這個從小就帶在身上。是你外公給我的，你看到了嗎，玉片上有很美的花紋。”女人笑了，“你仔細看看！”
“嗯，看到了！”小男孩看著手中的玉片，翻來覆去地看著。但卻很白，比地上厚厚的白雪還要白。他並沒有看到玉片上的花紋，這片玉很光滑，也沒有任何雕刻過得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