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但這個夜晚注定不會與平日一般黑暗。朦朧的微光籠罩著這個雪夜。寂靜的小村莊也在這雪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村莊外的破廟裏,一群乞丐此時已在呼呼大睡,寒風吹來,一個年幼的乞丐凍得瑟瑟發抖,吵醒了他身旁的瘸腿乞丐。
那瘸腿乞丐艱難地支起身子,看著將要熄滅的篝火,長歎一聲。起身將身上的茅草盡數撥了過去,仔細為小乞丐蓋好。
看守的人早已睡去,在這座早已廢棄的破廟裏,隻剩下眾人震天的鼾聲。瘸腿乞丐仔細看了看腿上的傷口,鮮血早已止住,但那份令人窒息的痛苦依舊不斷地傳來。
一旁的小乞丐也慢慢醒了過來,看著身旁的瘸腿乞丐,臉色難看。
“睡吧!”瘸腿乞丐安穩道。
“疼不疼?”小乞丐有些好奇地看著瘸腿乞丐已經慢慢結痂了的傷口問道。
“不疼!”瘸腿乞丐露出了一個開心的笑容。“餓了嗎?”看著小乞丐難受地捂著自己的肚子,瘸腿乞丐有些心痛。
小乞丐輕輕點了點頭。
瘸腿乞丐小心地看了看周圍的人,看到眾人都已經沉沉睡去,這才小心地從懷裏取出一塊早已冰冷的饅頭。
“吃吧!”
小乞丐的眼睛在看到饅頭的那一刻徹底亮了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瘸腿乞丐,隻見他麵帶笑意看著自己,絲毫沒有半點不舍,小乞丐終於安心地接了過去。
“你先吃著,我去找些柴來,你吃完就睡吧。”瘸腿乞丐輕聲說著。
小乞丐啃著手裏滿是黑泥的饅頭,輕輕點了點頭。
而不遠處的小村莊在雪光下依舊顯得很寧靜。一聲突兀的犬吠打破了這一份難得的安寧。一道瘦小的身影從一間破爛的草屋中翻滾而出,匆匆忙忙翻過了土牆,一路狂奔而去,卻是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房中亮起燈光,一個四五十歲的農家漢子推開房門,裹了裹身上的破爛棉襖,喝止住了狂吠著的瘦小土狗。
看著一排腳印從自己的廚房延伸到牆外,不禁大罵一聲,便再也顧不得風雪,順手抄起門口的鋼叉,打開大門就攆了出去,然而隻走了幾步便又止住了。
看著已在已經跑到數百丈外的那道瘦小黑影,漢子輕輕搖了搖頭,輕聲罵了兩句便折了回來。雪白的路麵上留著兩排清晰的小腳印,不深,就像是小貓在上麵踩過一般。
漢子走進屋裏的時候,女人早已坐起,正哄著被吵醒的小兒子,看著漢子一臉的無奈中帶著些許的怒意,問道“怎麼了?”
“還不是今天見到的那個小子。給他拿了兩個饅頭去!這天殺的小賊!”中年漢子猶自恨恨不平,但看著女人與孩子的麵容時又緩和了幾分。
“當家的,那孤兒寡母的確可憐,就當是做了回好事。我瞧那母子一身單衣,婆娘又是個病鬼,想來也活不過今晚了。隻可惜了那個孩子!”女人看著懷中漸漸睡去的小兒子,嘴角帶著微笑,輕聲說道。
“你啊,就是人太好!”中年漢子看著自己的婆娘還有她懷中的孩子,也笑了。
自曲平城往西至不過二十裏便是鬼域森林。十多年前,一場浩劫早讓這裏變成了一片荒蕪之地。十年之後,這裏又有了生機,那些無家可歸的人們把這裏當做了自己最後的樂土。人們在這裏艱難地生存著。
但終究是艱難地生存著。
距離長樂城不過五十裏的曲平城是一座算不上富庶的城池,而曲平城附近的城鎮更是落魄。在這裏,沒有能通往鬼域的古道,沒有強大的修行門派,即便是山上的魔獸也比他處的少上一些。
少一些,也並非是沒有。這些根本引不起別人注意的魔獸,卻是肆無忌憚地屠戮者山下為數不多的村民。
那道瘦小的身影一路狂奔,也不知這一路吃了多少風雪,但卻開心地笑著。
山腳下,一塊凸出的巨石遮擋住了漫天的大雪。一堆柴火被擺的有模有樣,淡淡的火苗在風雪中晃動,忽明忽暗,似是下一刻便會散盡那最後的光芒。柴火旁蜷縮著一個瑟瑟發抖的女人,一張雖是幹幹淨淨的臉卻布滿了傷痕。女人衣衫很單薄,在她的身上裹著一張破爛的草席。
“娘,我回來了,我給你帶了吃的!看!”少年高興地說著。一張髒兮兮的小臉此時正洋溢著極度的興奮。
“咳咳!”女人止不住咳了幾聲,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自己連開口的力氣也沒有了,努力許久這才發出了些聲音,卻是嘶啞的連她自己都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