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終於來到了5號大街地鐵站。
這其中過程對於卡萊而言自然是平淡無味的。他在緹娜實習做警察3年有餘，對警察局周邊的一切都太熟悉了。
但小帥哥(下文稱為小哥)就顯得非常焦急了。l3林立的高樓大廈遮擋了他上方太多的視野，這樣的不習慣讓他產生了很多平常沒有的情緒。
這種情緒最終是能轉化為不安的，甚至能讓人視覺扭曲，錯覺自己呼吸受到了影響。
與此同時，寬廣而人跡稀疏的街道配合著冰冷的風把顫栗不斷塞進小哥的心髒，被低溫逼迫緊緊收縮著的身體卻是一直按著它。
他會覺得，自己的心跳好響，都要聽不到其他的東西了。
他下意識把衣服夾得更緊，讓連衣的帽子更有力的夾住自己的雙耳。
可是，心跳聲卻是由內而外的。
他所承受的，他無法逃離。
“喂，票買好了。去亞爾達的票價都是一樣的，你可以看著下。”卡萊的聲音喚醒了有些發愣的小哥。
卡萊還以為他又要粘上來囉七八嗦地說個半天，一看他整個人蔫了，頓時心生不滿。
「讓我幫忙的時候倒是活蹦亂跳。」
但沒一會，他也就想通了。他想起自己剛到緹娜的時候心生的那種，自己根本不該來這裏的卑微感。
那種不安，那種顫栗。
「那時候的我，也是他現在的這個樣子吧。”」
卡萊會覺得，這是必然的。
「這一切，都是這個社會的一環啊。」
卡萊拍了拍小哥的肩膀，把票塞到他的手裏。然後他就站著，想著等小哥上車之後再走。
閑來無事，他就偷偷看了這個小哥幾眼。是真的帥啊，烏黑的劉海之下，是碧藍的雙瞳，在高高的鼻子與鋒利的眉毛共同搭建的自然和諧的框架裏閃閃發光。他的嘴巴形狀和大小很是微妙，第一時間不會讓人引起注意，能夠很足夠的引導他人把注意放在眼睛上。
卡萊不禁開始思考為什麼他的眼睛這麼好看。他細看了幾眼，忽然又發現，他的眼睫毛是真的很長很長。
他忽然發現這張臉是有套路的。
「能跟一個故事一樣，有縱深。還有伏筆，有高潮。」
此時的卡萊是真的羨慕啊。因為他自己就是那種長相平平，平到看一眼就能忘的人。非要說些什麼反駁這一點的話，可能隻能是“眼睛特別窄小，有時會給人一種特別凶的感覺，從而讓人印象深刻”吧。
於是乎，卡萊變得有些失落了，這種情感很快體現到了他後來的語氣上。
他佯裝強勢地問到:“喂，我問你啊，你能不能不動頭，同時看到自己的雙肩啊……你這樣不行，要抬頭挺胸啊……很簡單的……”
小哥一開始並沒有特別理解卡萊的意思。在卡萊一係列稀裏嘩啦的講解和指揮之後，他才終於搞懂卡萊說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而之所以花了這麼大的周折，也是因為卡萊的這個問題對小哥而言，也算是真的閑透徹了才會問出口的。
就，真的是一個很蠢很無聊的問題。
小哥的回答，也挺無聊的。
“好像可以，確實可以。”他如是說道。
後來，小哥上車了，卡萊也終於離開了車站。
不知不覺，他已經走到5號大街盡頭的t字路口。
這個地方平日裏還是會有些許車輛經過，但今天是真的沒車。
挺有趣的。
可能真的隻是一時巧合吧，偌大的街頭，隻剩下卡萊一人。
卡萊按下斑馬線這頭的紅綠燈通行開關，紅色的計時就出現在斑馬線的那頭。
“好冷啊。”
卡萊心裏知道，如果是貴族，這時候是根本不用伸出手來的。
他忽然看向馬路中間，抬頭挺胸，直視前方，微微調整著頭部的朝向，把這邊對麵的紅綠燈柱挪進視野的最左側。然後他把注意力竭盡全力地集中到右邊。
他很努力地在做這件事情。
真的很努力。
那種把心跳都停掉的努力，把呼吸都停掉的努力——努力把這邊的燈柱留在視野裏，同時看到那邊的燈柱。
紅色的計時變成了綠色的信號。他依然沒有成功，依然沒有停。
直到信號又綠轉紅，他才閉眼，歎息，並再次按下通行鍵。
「這次真得走過去了。」
他這樣想。
真的有那麼窄麼，這樣的概念，已經疲於在他的腦海中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