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柔和,樹葉輕搖,回廊上高懸著盞盞紅燈。這樣的夜,本該祥和寧靜,然而夜色之中卻暗伏著不易覺察的詭異。她們剛返回國宴廳中,侍衛就急急來報:“大王……不好了!小王子被黑衣人劫走了。”

頓時,廳中一片驚亂。

瓦兒的憂心不無道理。

黑衣人正是大唐密探組織的首領,他們已布下重重機關,趁四王聚會蒙舍時,派軍直接進攻銀暝、刖夙和北詔宮殿,並以小王子來要挾蒙舍閣王……

時間在大家的憤怒隱忍中終於熬到了第二天。

鳥語花香在眾人眼裏不再美妙,陽光也顯得暗淡了幾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被寒光閃閃的利刀釘在樹杆上,侍衛發現後匆匆來報。閣昱麵色陰沉地拆開信封,白色紙上寫著幾行黑色的字——若要救人,明晨,鬆明山頂。

箭在弦上,千鈞一發。

“冀哥哥,你真要去麼?”盡管已勸了一夜,但瓦兒瞧他麵容發白,著實放心不下。

銀冀眸中銳光一閃而過,輕咳一聲:“大唐賊子,擾我邊疆,害我子民,早該殲滅了!瓦兒,別擔心。”

“翟……”瓦兒看出銀冀眼中的決心,將臉對上翟,欲言又止。

翟淡然一笑,刀光血色在他眼中已是尋常,安撫道:“我答應你,歸來時,還你一個安然無恙的冀。”

君子一諾,重過千金。他以眼神作出最堅定的保證。瓦兒無奈,目光依依徘徊,想說聲“小心、保重”,卻將話語化作眸中的片片柔情,如密實的網將他們的心團團收攏。

“宮中可能也會有狀況,閣王已派重兵把守,你好好保護自己。”

叮囑完,兄弟二人與閣昱等提劍離去。

瓦兒留守宮中,陪伴失去愛子傷心欲絕的詠唱。

藍倪有孕在身,也受到不小刺激,殤烈與黑衣人早有恩怨,此番他正是熱血沸騰,誓要親自殲滅該組織。於是,淚西、楚顏與瓦兒一塊,擔負起安慰照顧兩位“母親”的責任。

多年的陰謀怎可能一夕瓦解?前路危險重重,容不得一絲失誤,怎能不讓幾位女子揪心難安?

瓦兒借機將淚西拉到門外,“顏兒說你曾與那黑衣人首領接觸過,依你看,這次行動是不是真的很危險?”

淚西憶起與楚弈被困在大唐密探組織內部的時日,又想起另一位讓她心痛的男子,眼睫濕潤,道:“當時境遇不堪回首,但五峰穀主性格殘忍暴烈,五峰穀內駐紮不少唐軍,現在敢公然挑釁四國,定是蓄謀已久,萬事就緒。”

瓦兒秀眉狠狠糾結,焦急道:“我們毫無防備,措手不及……難道說,南詔四國就要就此被大唐吞並了麼?”

淚西望向遠處高山,聲音飄渺:“四王個個武功不弱,但你說得對,目前形勢對我們而言,太過被動。唐軍不但想就此擒住他們,更要發動全麵侵占……說起來,我們好象已經是坐以待斃。”

瓦兒握握拳頭:“不行!就算沒有一點勝算,我們也不能喪氣。可是淚西……我心裏老懸在半空,揪得緊,悶得痛,隻想衝上鬆明山頂與他們一起麵對惡人。”

淚西點頭,眼總也有堅定不屈:“我也是,看到楚弈離去的背景,我的心也緊得快沒法呼吸了……”

鬆明山頂刀光劍影,血沫橫飛,生死攸關,宮中女人秀眉緊蹙,無計可施。

等待最熬人,不明狀況的等待更是最大的煎熬,像是把人的心放在炙烈火焰中焚燒,五髒六腑,每個呼吸都是疼痛的恐懼。

晴朗了半日的天,過了正午便隱隱堆起陰雲,冷風驟緊,卷著階前殘葉掃蕩而過。

瓦兒坐立不安,每次傳來侍衛的報告,她都心驚肉跳。春冷寒峭,窗格一動便風便貫了進來,心如火燒,一吹冷風立時打了個哆嗦。她索性披了衣裳朝淚西房中走去,眼前隻見幾名受傷的侍衛匆匆進入拱門,直奔而過。他們的刀上還有隱隱的血跡,麵色更是驚慌不已。

“不好了娘娘,大王他們在山頂……”侍衛一見到曲詠唱,話沒說完,便跪倒在地。

詠唱身子猛烈一顫:“在山頂怎麼了?”

“遇害了……四王全都被擊落山崖……”侍衛已經哭著匍匐了下去。

血色瞬間自瓦兒臉上褪盡,腦子裏無法再思考分毫。全部被擊落山崖?“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她大步飛衝了過去,睜大眼眸,“他們個個身手不弱,怎可能全被擊落山崖?冀哥哥和銀翟不會有事的!”沒說幾句,她抬高了聲音,然後止不住身子輕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