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會,瓦兒張口,聲音嘎啞:“掌管後宮便可以為所欲為麼?浦月容,別忘記了,我是太妃親封的郡主,我也不屬於後宮。”
浦月容先是一愣,隨即嫵媚嬌笑:“喲,這話聽起來怎麼有些酸氣?”
零兒連忙接口:“哎呀,娘娘,這柴房本來都幹幹淨淨,清清爽爽,怎麼這郡主大人才住一夜,就變得又臭又酸了。”
浦月容盯著瓦兒看起來平靜的小臉,道:“柴房好象是臭了些。但是這酸氣嘛從何而來?本宮猜想……其實是郡主心裏巴不得能進入後宮,成為大王的妃子,由她來掌管後宮,可是偏偏最多也隻能做個嫁不出去的郡主,所以嫉妒得混身隻冒酸氣,你說是不是?”
零兒拍著手道:“娘娘真是聰明,看郡主這神情就知道娘娘說對了。”
瓦兒本不自覺咬著唇瓣,看這主仆二人一唱一合,本該氣憤地回頭反駁,但她卻隻想笑,不知道為何就是很想笑,真的很好笑。然後,在浦月容不敢置信的吃驚目光下,她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笑得淚光閃爍,甚至一手捂著肚子笑得彎下腰去。
“娘娘……您看郡主不是氣瘋了吧?”零兒連忙跳開一步。
浦月容美麗的麵孔微微扭曲,一瞬不瞬盯著瓦兒。
瓦兒逐漸停住笑,已渾身無力,抬起一手指著她,氣喘道:“我嫉妒得直冒酸氣?嗬,我承認當初看著冀哥哥娶了你和安然,我是又生氣又嫉妒,可是現在我為何要嫉妒?你們雖有冀哥哥封予的王妃名分,卻從沒得到他一絲一毫的愛,冀哥哥與我心心相映,他今生愛我寵我若此,區區名分我紅瓦兒又怎會計較?……咳咳……浦月容,如果這裏有酸氣,你覺得該是誰身上的?”
浦月容不由自主地倒退一步,不認識這樣伶牙利齒的紅瓦兒,羞怒地一手揮開她的手指,忿忿道:“想不到你還嘴巴挺利,不過真好笑!本宮是大王的妃子,冊妃大典,百官見證,將會一世夫妻。若無一絲感情,大王會甘願封娶?若無一點愛意,他又怎會常來雅容苑聽琴,陪本宮聊天?……”
成功看到瓦兒連嘴唇都發起白來,浦月容清楚嚐到了報複的快感。
然而,經曆這麼多苦難之後,瓦兒若還與從前一般,那她便真是傻氣了。精力已盡,氣力已完,她頭暈耳鳴,虛弱得搖搖欲墜,可她怎會讓自己倒下?在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人麵前,如何能倒?
瓦兒背抵著破舊的牆壁,輕挑唇瓣,神情裏有抹與銀冀類似的冷靜,低而清晰道:“說到自欺欺人的本事……我遠不如你。明知冀哥哥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你,你還如此費盡苦心,真讓人佩服……咳咳,你若有信心,為何還將我囚禁與此?”
浦月容被激怒了,抬高了聲音:“紅瓦兒,瞧瞧自己現在這副模樣,以為大王真會愛你一輩子?論樣貌,你遠不及我;論才華,你我更是相距甚遠。大王寵你隻是念及太妃情麵,不可能長久。我與大王是夫妻,待他康複,我們還有一生一世的時間,待他多了解我,自會愛上我。而你——平庸虛偽的你,大王不會再多看一眼。”
時間……一生一世的時間。時間是世上最可怕之物,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可它又是世間最奇妙之物,因它可以考驗一切善惡真偽。
瓦兒雙拳在背後抽緊,冷靜一會,她輕緩搖頭,語氣中透著同情:“月容,看來你是習慣了自欺欺人,我與冀哥哥相愛若此,彼此信任,任由時光流轉,日月變換……任由你如何打擊挑釁,我對冀哥哥的信任都不可能動搖分毫。咳咳……同樣,冀哥哥也定相信我!隻是……我真沒想到,原來……你也愛他這麼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