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不關你事!”瓦兒一甩手臂,喘息了一口,此時的她又累又餓,火氣飛快被點燃。翟眯起眼睛,恍然發覺她晶亮的瞳眸閃閃發亮,明顯的怒火將她往日柔弱的氣質掩了過去。他不禁挑起冷然的唇角:“如果我執意要知道呢?”她不在沁梅苑反而失蹤一下午,連晚膳都未回來用,幾乎無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藍楓雲來找過她,連自上次一別再沒踏進過此門的銀冀也來找過她,看來,整整一個下午到晚上,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瓦兒一咬牙根,狠狠地朝他腿上踢去,被他輕易躲開,倒是手頭一鬆,被她順勢掙脫箍製。她忿忿地指向他,絲毫不懼那雙漆黑淩厲的眸子,大罵:“惡人翟,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對我問來問去?我與你有何仇怨,你非得這般害我?你若真有膽,就直接將我害死好了!”

翟的濃眉立刻皺成一條線,不明白她怎地突然又性情大變,提起舊恨。莫非今天下午發生了什麼事?

“你去了哪裏?”他仍是執著要得到答案。

瓦兒幾乎想用眼神殺死他,所有堆積的委屈和怒火都變成了刀一般的眼神,原來她也可以做到這樣。尖銳的話語從她嘴裏吐了出來:“惡人翟,你自小被銀氏拋棄,我很同情你這樣可憐的人。但是,這些跟我何幹?跟冀哥哥何幹?就連太妃奶奶也無法違背祖先遺訓,你憑什麼將這麼怨恨報複在我們身上?你有什麼權利和資格破壞掌控別人的命運,破壞別人的幸福?你這個大惡人,我紅瓦兒最瞧不起你這樣……”

小手瞬間被人提在半空,翟臉色前所未有的鐵青,能聽到此處已是他的極限,一對幽黑的深眸除了像冰山一樣無情。他的眼睛狠狠糾結著她的眼睛,一個眯著眸,一個瞪著眼,一高一矮的身影定立在宮燈昏暗的庭院裏。

“無知的你又明白多少?難道他們就能掌控別人的命運,就能破壞別人本該有的幸福?”翟的每一句話都是從齒縫裏迸出,帶著颼颼寒意,瞧見她灼灼不服的眼睛,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粉嫩的臉頰。

瓦兒慌忙撇開臉,反被他一手固定,下巴不知第多少次被他掌握在手中。她吸著氣提醒自己別怕,不能再任由他欺辱了,他若再對自己怎樣,她非立誓殺了他不可!翟偏偏什麼都沒做,隻以手指用力掐著她的下巴,眼睛一動不動盯著她,有些冷,有些驚,有些恨,還有些讓人難以捕捉的痛。瓦兒越發覺得寒冷,被那複雜的眼神直逼到死角,她正要抬腿再踢過去時,他突然鬆手,揚起飄忽冷笑:“若銀冀死了,你會隨他麼?”

瓦兒渾身一顫,手指冰冷,大聲喝出:“惡人翟,你敢!”

“嗬嗬,命運自有安排!”他轉身回眸,笑容危險嘲弄,“下至黃泉,你也會隨他?”

“是,我會!但是我會先為他報仇!”她對著他的背景驚恐憤怒地吼,語音清晰堅定。看他身影完全消失在陰暗處,瓦兒突然身子一軟,無力地扶住一棵大樹,嘴唇抑製不住地哆嗦了幾下,咀嚼著他最後的那幾句話,不詳的預感竄上心頭,怎麼也揮之不去。

自冊妃以來,銀冀致力於收複王權。如今朝中各部已明裏暗裏部署不少心腹大臣,大部分勢力歸囊於王權之下,夏世聰手中仍把持不少兵權,但日趨強大的禦林軍隊伍差不多可以與之相橫。浦文侯身為老臣自有一批附庸的臣子,然從浦月容升為王妃之後,他們的勢力也相對緩和下來。

因承諾冊立“國妃”事宜等他日回宮再商議,所以銀冀走得比較安心,至少這件事可以讓浦、夏兩家互相監督,互相牽製。他此次離開銀暝一方麵以訪問刖夙、蒙舍、北詔三國為由,一方麵計劃暗中打聽詛咒之事,尋找解咒之法。遂隻帶了幾名禦前侍衛與喬雀在身邊,最先向刖夙國而去。

待瓦兒知道銀冀出宮的消息,已是第二日。她驚詫不已,又萬分失落,若是當日鬧著隨冀哥哥前去北詔,那麼自己也不會被俘,是否也就不會造成今天沉痛的局麵?不知道冀哥哥此番要多久才能回來,沒有他的王宮隻是一座孤獨的城堡,連夏日盛開的嬌豔花朵都喪氣了芬芳。

一隻雪白的貓兒輕輕撲到她的腳下,扯著粉色的裙擺。瓦兒低頭驚喜地眼睛一亮,彎身將雪貓抱在懷中,然後她看到了吧吧。

“我有聽雲姨說起,你被派到別的苑落做事,正想著眼睛好了,把你要回來。”

“郡主的眼睛……可痊愈了?”

“恩,好得很,跟以前一樣明亮。現在你回來,真是件令我高興的事啊!”

“大王出宮後,是太妃娘娘將奴婢安排回來的。”吧吧轉頭打量著頤華宮,“往後奴婢就在這裏侍奉郡主了。”

瓦兒不禁浮起微笑,酸澀的心頭浮起暖意。

秋風起,天氣轉涼,轉眼三個月過去,宮中日子越發孤寂,銀冀仍舊沒有回宮,這是他生平出宮最久的一次。國妃之事擱淺,銀翟雖被封為王爺,但銀氏血脈的身份仍未公諸於世,一切局麵都以極其穩定的形勢停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