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眯著眼眸,眸子狹長而深邃,定定地注視她好久,好久。雪白的臉龐,烏黑的眼珠子,嬌小的嘴唇,她表情鎮定,麵容散發著如玉般皎潔光華,她說這話時那般篤定,那般柔美,那般……幸福……
該死的銀冀,該死的紅瓦兒!如暴風雨卷上海麵,瞬間揚起衝天白浪,直逼雲霄。翟猛然回頭,如鷹般捕捉眼前花瓣雙唇,肆意要破壞到底。瓦兒看不到他陰沉駭人的表情,當他以勇猛不可抵擋之勢侵占她的檀口之時,一種本能貫穿全身,掄起雙拳狂亂捶打,拚盡全身奮起掙紮。
“不……”
她沒有說話的機會,他的唇將她堵得密密實實,再也吐不出第二個字。攔腰一抱,毫不費力,嬌軀被騰空抱起,混亂間又被重重拋向床塌。床劇烈一震,發出“嘎吱”聲響,瓦兒頭暈眼花,脊背被撞得發疼,不過瞬間一具高大的身軀直壓下去,緊緊覆住她的四肢,雙唇不留空隙再次堵住即將破喉而出的叫喊。
山中白色霧氣自窗口飄進,屋內空氣清冷,床上糾纏掙紮的兩人不住發出激烈動靜。當屋中傳來衣帛被撕裂之聲,瓦兒同時將牙齒狠狠咬上他的唇……
翟以指抹過發痛的唇角,殷紅血跡沾染指間,黑眸裏的光芒頃刻因血凍結。瓦兒緊閉雙眼,隻剩睫毛如死亡的蝴蝶,連翅膀都撲閃得無力。抿成一條小線的薄薄唇瓣上也有殷紅,絲絲點點,觸目驚心。猶如一場戰爭,轟然爆發,令人措手不及,又陡然熄滅,以血與痛作為奠祭。良久,誰也沒有出聲,世界一片寂靜,寒意從四麵八方滲進,直透骨髓。大手攏好她胸前的衣襟,撕裂處透著白皙的肌膚,上麵幾點紅梅般綻放的吮痕折射進他的眸子,他舔了一下唇角血跡,啞聲前所未有的沙啞:“你還求我麼?”
瓦兒靜止呼吸,像死了一般。
翟離開她的身子,理理白衣,居高臨下,聲音又變得如寒冬般凜冽:“我會帶你回宮!哈哈……”他突然狂笑,肆無忌憚,狂肆中讓人感覺無限淒涼。第一次如此笑,像天地即將崩潰一般大笑,然後手抓竹蕭,閃電一般飛身縱出屋外。綠意蒼翠間,白影飄飄,絕世孤立,欲與蒼穹化為一體。
瓦兒的心逐漸恢複跳動,呼吸輕不可聞到大口大口喘息,血的味道沿著嘴唇流進,鹹腥苦澀。她屈起手指,緊抓床單,所有的力氣都化為一種怨恨——雖然他未真正侵占她,但加諸在身上的恥辱卻是永生不忘。淚水奔流,將數日的委屈、悲傷、擔憂、焦慮與害怕一並傾泄。蒼白麵頰上渾濕一片,心中呐喊聲聲悲切……冀哥哥……我受此大辱,要如何才能回到你身邊……
這天,直至黑夜,翟都沒有回屋。空曠山間,低沉蕭聲綿綿不絕,偶爾與一聲蟲獸低嚎相互伴引,夜深露重,霧濕發稍衣襟,白衣身形依然挺拔,玉麵沉靜麵無表情,他的氣息已與寒峭春夜真的融為一體。
三月十五,豔陽高照,雲淡風清,連老天爺都來祝賀銀暝國最喜慶最熱鬧的日子。
國君銀冀同時迎娶二妃,此二妃身份高貴不凡,路人皆知,舉國百姓無一不歡騰雀躍。王頒禦旨,舉國同慶三日,所有酒肆客棧通宵開放,盛宴全城。
瓦兒坐在客棧的一角,耳朵靜聽四麵八方喜慶的聲音,心如刀絞。她很清楚,今日便是三月十五,今日吉時為午時,當銀城王宮前的古鍾撞響之時,便是君王婚禮開始。翟麵無表情地端起一杯茶,半張銀色麵具在日光下閃爍寒輝,事實上從那日出現人生第一場意外的情緒失控之後,他就變得麵無表情。他焉能不知她的心情?那緊蹙的秀眉,咬得快要滴血的紅唇正將所有憤怒仇恨隱忍下去,他偏偏不動如山,昨日已帶她進入銀城住進客棧,卻不急著帶她進宮求見,因為如此重要時刻,出場時自然要更加轟動才行!
他將送冷君一份大禮,一個驚喜。他也要弄明白師傅的背後,又是誰在安排這一切布局?化身為吧吧的筱水已在宮中,而數日前接到方旋的傳信,她也已混進宮去,自己宮中之行更加勢不可免。如此說來,幕後布局之人矛頭對準的除了銀冀,應該還有更大的陰謀……
目光落在瓦兒身上,她安靜地像一抹靈魂,倨傲地再也沒求過他一句。或許她不知道,像她這樣一顆最有利的棋子,肯定是要留在關鍵時刻出手。就算不求他,他也必然帶她進宮,因為棋盤裏的戰局已經拉開了!客棧裏熙熙攘攘,與大街上一樣熱鬧。人人麵帶喜慶,所有人的話題都是圍繞銀王娶親封妃一事,瓦兒越聽麵色越哀,一顆心不知道被劃過多少道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