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見得?”
“北詔上下團結,實力不容小覷,地域離蒙舍最近,若起戰火,定會給兩國邊關內雜居的百姓帶來災難。閣昱要得人心,則不能拿自己百姓性命開刀。我想他們會選擇逐漸將北詔納入自己控製範圍,等蒙舍吞並銀暝和刖夙……”銀冀以自己對蒙舍的了解逐一進行分析,不無道理。楚弈薄唇一揚,似笑非笑:“他以為要讓北詔俯首稱臣這麼簡單?”
銀冀接道:“哪樣都不容易。刖夙暴君英勇善戰,每次禦駕親征,軍中士氣十足,蒙舍軍隊沒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會出戰。唉,惟有我銀暝內憂外患,隻恐苦了百姓。”楚弈為他敬上一杯酒,目光坦然:“銀兄不必歎息,你是主張和平真正為百姓著想的君主,北詔此後與銀暝結盟,若有需要楚某定然全力相助。”
“多謝楚兄。幹!”銀冀心頭一鬆,飲下杯中清酒。此次來北詔,心中做好各種打算,若是楚弈不願意結盟,他必須擺好下一步棋對應。沒想到楚弈態度不錯,也有和平共處促進兩國發展之意,遂相談甚歡。
瓦兒與楚顏公主也相談甚歡,二人性子都屬外向,很快結為好朋友。然而,更讓瓦兒有莫名好感的是國妃淚西,從她看第一眼心頭怦然湧過熟悉情緒,再看她在大殿之上公然因百姓之事與楚弈對抗,心下佩服得不得了。所以不到一天,她也順利與淚西結交上了。
楚顏曾說,她的眼睛跟淚西長得很像,不過淚西不會像她這樣,大眼睛老忽閃忽閃眨來眨去。瓦兒想,自己這雙眼睛又沒什麼特色,竟然還有人跟它長得像。世上之人要找出兩個相似的原來並不難,比如說……那個無恥翟和冀哥哥。瓦兒暗罵一聲,恨不得親自將無恥翟踢進八層地獄,那樣陰險卑鄙之徒不配跟冀哥哥相似。
楚顏又認真將瓦兒的五官打量一番,最後總結她其實比淚西漂亮,也不知道是否看在她是客人的麵上,哄人開心。無論如何,這都代表她跟淚西有某種難解的緣分。淚西當然不醜,隻是比起宮中的女人,她不喜歡穿華服裝扮而已。其實她打扮起來頗有一股風韻,更重要的是淚西身上有一種特別氣質,跟她在一起,能讓人浮躁的心變得平靜。
夜色深沉,瓦兒抱著雪貓,感覺孤獨,從踏入北詔王宮,冀哥哥像變了個人。人前談笑風生,對她卻冷冷淡淡。她曾去客房找過他,要麼不遇,要麼淡然拒絕,眼神清冷無波,讓她滑到喉間的話語滾入腹中。
開始了嗎?他的“冷酷”保護措施真正開始了嗎?瓦兒抑住心痛,吸了氣對自己笑,霧氣彌漫的雙眸瑩瑩生輝。
“冀哥哥,其實你心裏也是不好受的吧?我在想你的時候,你一定也在想我。”瓦兒將雪貓舉起來,蹭了蹭它的小腦袋,流著眼淚甜笑,“冀哥哥一定也在想我的,對不對?”
“喵——嗚——”雪貓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張大嘴巴應答。
“我也不能這麼糊塗了,嘴裏說愛著他,說要守護他其實什麼都沒做。我應該多去了解些事,好幫冀哥哥做點什麼。”瓦兒低聲說著,驀然兩眼張開,緊張地往黑暗處望去,驚問:“是誰?誰在那邊?”她拔腿奔過去幾步,又慌忙頓住,想起那夜為尋雪貓而遭人輕薄,心有餘悸。黑暗處那人又走了幾步,身影在宮燈下顯露出來,瓦兒大吃一驚:“淚西?”
淚西的神色也有些緊張,不若往日淡然平靜,見是瓦兒之後稍微舒了口氣。兩位女子在亭中坐下,沒有侍女跟隨,隻有一隻白色小貓在她們腳下懶懶地趴著,夜色將亭子緊緊包圍。
“淚西,你沒事吧?”朦朧的宮燈映著淚西蒼白的臉頰,她發絲微亂,額前一顆紅色的朱砂痣隱隱發光。大殿之上觸怒了楚弈,楚弈失去理智般衝到她的寢房差點侵犯她,她拿出隨身小刀奮力反抗才沒讓他做下讓人發恨的事。
“我……”淚西欲言又止。
“淚西若把我當朋友的話,可以說來聽聽。是不是邪君因為殿上的事對你怎麼樣了?”瓦兒非常真誠,看她難過,自己心裏也覺得疼。淚西幽幽歎出一聲:“我沒事。他是否昏君不是我說了算,現在我已跟他定下三年之約,希望在我離開前他真能成為一位明君。”
瓦兒小嘴差點合不攏來:“淚……西,你要離開他?離開邪君?為什麼?你是北詔的國妃,你要去哪裏?難道你……”淚西見她一連串問題和驚詫的表情,不禁露出笑容,“我這個國妃意義不大,該離開的時候就離開了。這個王宮不屬於我,我也一直都想著離開,隻是……為了母妃的遺願,我還得再呆一些日子才行。”總之就是她去意已絕,心意難改。
瓦兒握住他的小手,小手冰涼,她滿心疑惑:“淚西,你真舍得離開邪君嗎?”
“我怎麼舍不得?”淚西垂下眼眸,又再自問一句,真的舍得嗎?在這座王宮住了十幾年,真能瀟灑離開嗎?
“難道……你不愛他嗎?”
愛?淚西猛然抬頭,抿唇道:“我不愛他,他更不會愛我。”瓦兒動了動小嘴,更是疑惑:“可是,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生活這麼多年,你六歲就做了他的妃子,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愛對方呢?就算不愛,你們……也是夫妻啊!夫妻怎麼能說分離就分離?”她無法理解,自己跟冀哥哥也是自小一起長大,她從來都盼望著成為冀哥哥的妻子,盡管現在還沒真正實現,可是她的心她的情都是屬於冀哥哥的。若說有一天要離開冀哥哥,那真是比死了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