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爸爸,呃,也就是父親,姓莫,我隨父姓。有一句詞叫‘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我的名就取自這句詞。父親常說希望我能像自己的名字一樣,不要沾染世間的汙穢,也不要陷入憂愁。”莫染看著他,細心的解釋著她名字的由來。
果然人如其名!
“‘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好句!”忽必烈雙眉輕輕揚起,情不自禁的讚著這首詞。莫染也是這才想起曆史上的他是非常推崇和精通漢文化的。
他的聲音真得很像,眼睛也像,眉毛也像,嘴巴也像。真得好像!
見她站在那兒發愣,忽必烈接著問到:“能不能把這首詞念給我聽?”
沒有遲疑,莫染徑自念起了這首《沁園春?長沙》: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遊。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暢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
攜來擺侶曾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曾憶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每次念到這首詞,莫染就會不自覺地沉醉其中,一次又一次的為其中的磅礴氣勢和博大的胸懷所傾倒。這次也不例外的忘卻了現狀,沉浸在詞中。和她一樣,羽很喜歡這首詞的。念完了詞,莫染呆呆的坐著,完全沒有察覺到忽必烈表情的變化。
大帳內燈火通明,使得方消歇下的他能看清這被自己從馬蹄下救起又替自己擋去危險的女子。與他見過的那些女子相比,她並沒有傾城傾國的美貌,可她的靈魂卻有著莫名的吸引。那一頭長發烏黑如墨綢緞般瀉在肩上,在馬上時總是能聞到發間散發出的獨特味道,淡淡的清雅的,卻又隱約夾雜著少女特有的幽香。那香味很悠遠,即使是現在這樣的距離,也能嗅到她身上散發出的那令人安心的味道。雖然這身衣服奇怪了些,卻毫不妨礙她身上散發出的那宛若幽蘭的氣質。
還有那靈動的雙眼,初見時,遠山含水,清澈裏竟似有一片淺淺的湛藍,純淨如同草原上一望無際的晴空。然而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忘記的卻是——淚,止不住的淚,無盡的淚……這靜默的女子,如同晴空下一縷淡淡飄飛的雲,看似輕柔,卻盛滿了一世的悲傷!
她就像草原上一顆璀璨的寶石,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謎團吸引著他去發掘;她又就像一枝湘妃竹,雅致輕靈,卻是由娥皇女英的淚澆灌而成,從骨子裏散發著傷感,讓人忍不住想去疼惜。
“好詞!”忽必烈的聲音打破了片刻的沉寂,也將莫染拉回了現實。
“不好意思,失禮了,也不知為什麼,每次念到這首詞我都會走神兒。”意識到剛剛的失態,莫染連忙道歉,卻無意間對上了他凝望著她的那幽深而明澈的雙眼。
“沒關係。我要謝謝你替我念了這麼一首好詞。讀了這麼多年漢文,我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詞,相信寫它的人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物,不知是否有緣得見。”忽必烈非常懇切地讚著。
“果真是英雄惜英雄,不過恐怕二位是無法見麵的了。”說出這個事實,莫染遺憾的搖了搖頭。
“真是遺憾!”看著他一臉的失望,莫染知道他是真的為英雄無法得見而惋惜。卻不知千百年後,他會成為多少文章裏的主角。命運的安排總是出人意料,正如今天的他和她。
“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問,”忽必烈接著說道:“看你的衣服,應不是蒙古人,更不會是大宋人,我在想你是從哪裏來的呢?”語氣很輕鬆,眼神卻有了幾分認真。
不相瞞他,無需瞞他,相信他!莫染閉了閉眼,柔柔一笑:“我,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