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問(1 / 2)

天已漸黑,草原的風也刮得更烈了,厚實的披風把莫染密密包裹,將外麵的風和寒冷與她隔絕開來。終於,馬停了,忽必烈下令紮營。

披風散開,忽必烈輕身一躍,抱著莫染翻身下馬,小心得講她放在地上。失卻了披風的遮擋,突如其來的寒冷襲上全身,莫染一陣顫栗,鼻子有些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肩膀立馬又是一疼。隨之,又是那件披風,裹了上來。

向他投去感激的一笑,確吃驚的看到忽必烈幫她細細係好披風的繩結。受了一天非人的折磨,莫染伸出左臂做做小幅度的伸展運動,在疼得齜牙咧嘴的同時,偷偷打量著眼前的他。

忽必烈的海拔真是了得!

自己的個子在現代女孩當中算是相當高挑了,現在卻隻能勉強達到他的肩。而且也是這才發現,此時站在一起的他們,是一對多麼奇怪的組合——全副蒙古戰甲的抱胸饒有興致的他和一身牛仔褲休閑裝,右臂吊著繃帶做著獨臂伸展運動的她。嗬嗬,什麼跟什麼嘛!

睡了一路,莫染的精神已經恢複了不少。她現在正寶一般的瞧著忽必烈那匹全身烏黑的戰馬時——雖然那時自己還很迷糊,這匹戰馬與主人共進退的英勇卻令她印象深刻!

前麵是一頂燈火通明的氈帳,在一片小帳和篝火裏分外顯眼,這應該是統帥的大帳了。陣前莫名其妙的撿到一個女人,她可不指望這個在皇權下長大的男人回什麼都不問。今晚一場審問恐怕是免不了了。莫染理了理心情,定眼看去。

一個全副武裝的侍衛上前報告了些什麼,忽必烈點了一下頭,走過來長臂一伸,便將莫染輕輕抱起。這一抱來的突然,她隻得用僅剩的那隻胳膊牢牢摟住忽必烈的脖子,任由他將自己抱進大帳。

而剛剛那個侍衛腳跟相碰,“啪”的一個立正,加入了隨行而來的三個“鐵塔”當中——估計就是早先那幾道“寒光”的製造者,他們是忽必烈的貼身護衛無疑——還有就是,天,那竟然是標標準準的現代軍禮!古時候有這個東西麼?

周圍的士兵們緊張的忙碌著,卻可以直接的看出各有分工。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很明顯,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

進了大帳,忽必烈向“鐵塔”之一吩咐了些什麼,他一聲“領命”,轉身便出去了。而其他的三個人則自動走出氈帳。不一會兒,氈帳外便現出三個高大的身影。

進到帳內,迎麵而來的是一張簡易的床榻,上麵墊著厚厚的被褥,麵上還有一張巨大的豹皮。忽必烈徑直走過去,俯身將莫染輕輕放下,在背後放上一個大枕頭,讓她半靠在上麵。那一心一意的眼神,半點也沒有要審她的意思。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等忽必烈安置好莫染,她也下了決心:“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麼?”

忽必烈幫她把枕頭落實,轉身搬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我想問,你會說麼?”

“嗯,你問我就說。”莫染點了點頭。她說的是真的,隻要是“他”想知道的,她都會告訴“他”。

“可我現在不想問。”忽必烈笑了笑,又是那樣的眼神。

“為什麼?”莫染不解的望著他。

“你受傷了,為我受的傷,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你。”他不是容易相信人的人。從小到大生長在宮廷,早已習慣了勾心鬥角和你死我活的權力鬥爭,人性的險惡他已看得太多。但她的眼淚,還有那種眼神,雖然不怎麼讓他舒服,卻讓他不由自主地想信任她。縱是有所懷疑,那也不是現在要弄清楚的,因為——

“你從受傷開始就一直累著,現在需要好好休息。”

“不要緊的,在馬上的時候我一直在睡呢,現在精神很好啊!”她其實已經很累了,雖然白天一直在睡,但傷痛的折磨又豈是在顛簸的馬上打個盹就能恢複得了的?但她就是想跟他說話啊!

忽必烈定定的看了看她,淺笑一下,全身放鬆躺進椅子裏,一手支起,偏頭看著莫染:“那好,就說說你的名字吧,莫非的莫,染色的染麼,很特別啊!”這個女子,確實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