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輕輕撥著弦絲,一絲翠因自弦中發出,如翠玉跌碎。我心一喜,輕撥著琴弦,竟撥出一曲《海棠》。輕念著那詞:“東風催露千嬌麵。欲綻紅深開處淺。日高梳洗甚時忺,點滴燕脂勻未遍。霏微雨罷殘陽院。洗出都城新錦段。美人纖手摘芳枝,插在釵頭和鳳顫。”
“啪啪啪”如蘭拍著手,“好曲,好曲!美人纖手摘芳枝,插在釵頭和鳳顫!”如蘭驚喜地看著我。
我亦驚疑,我從未彈過琵琶,但撫著琴,恍如我很嫻熟般,竟無一點生澀。我隻輕輕笑,放下琵琶,站起身,拉如蘭出來外殿,道:“妹妹,今日天氣晴朗,不如出去走走,整日呆在嫣棠齋,怕是會悶出病來。”梅馨跟在後麵,看得出來,她很厭惡如蘭,但又強壓住怒氣,她亦是聽齊福說了那事後,才會如此的厭惡她。
“嗯!”如蘭應著,跟在我的身旁,走出嫣棠齋。小鶯亦識相的跟在後麵。
“妹妹進宮到今日也應有大半月了吧!”我緩緩地說著。
“嗯,應是十八日了。”如蘭細想了想。
向前走著,有一片梅林,這季節尚早,梅花都沒綻放,就連枝葉也很蕭條,甚是荒涼,小道兩邊亦有星星點點的紅菊,細細的花瓣伸展著。
“妹妹,看著紅菊,多美!”我細看這紅菊,幾枝簇在一起,甚是炫目。
“紅菊美過黃菊,但奴婢更喜歡白菊。”如蘭應著。
“妹妹不必拘禮,無人時,不必自稱奴婢,太過生分了。”我抬眼看她,較好的容顏,隻不過——
“喲!這不是靖妹妹麼?”一名貴婦走來,甚是傲慢。
我循聲望去,便知是林昭容。便笑道:“林姐姐近來可好?”一看她身後亦跟著一名貴婦,雖不多見,也知是與林昭容關係甚好的於容華。她現已有雙十年紀了,雖容貌已衰,但人卻是精明。我見她,亦問道:“於姐姐,身子可好?”見我如此問,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因她前不久才流產,身子不好,又因痛失愛子,這陣子滄桑的很快。皇上亦是痛心,便封了成王,算是對於容華的慰藉了。那是皇上的長子,未出世便歿了,亦不知是誰害的,多有人懷疑是皇後,但都苦於沒有證據,便不了了之,隻留了於容華一人傷心。
“多謝靖妹妹關心,還好!”於容華低首,算是對我行禮了。
“奴婢見過昭容娘娘、容華小主。”如蘭對著她們行禮。
“這可是徐選侍?”於容華問著。
“徐妹妹不必拘禮了,咱們都是姐妹,怎的這麼生分?”還是林昭容會說話,我心底佩服。
“多謝昭容娘娘抬舉。”如蘭又是行禮。
“這就是那皇上不撂牌子便臨幸了近乎半月的徐選侍?”於容華似是反問。
我看向如蘭,隻見她臉色亦是難看。
“於妹妹這樣說可不對啊!”林昭容笑言,話中帶刺,斜睨著如蘭,臉上寫著輕蔑。雖說她們都不知如蘭進宮前的一切,但都知如蘭的幹爹是為了討好皇上,才將她送進宮裏來的,這畢竟不是什麼體麵的事。
看她們針鋒相對的對付如蘭,我隻得打圓場,道:“林姐姐怎有興致賞花?不如去嫣棠齋看看,海棠開得正盛呢。”
見我開口,林昭容雖傲慢,但亦不敢對我怎樣,這後宮誰都知皇上很是寵愛我,且我又是當朝丞相的大小姐,自是敬我三分,便接口道:“靖妹妹好意,姐姐心領了,以後有時間再去,我還得去蕊珠宮。”林昭容沒有自稱“本宮”,我很是詫異,便對她笑笑道:“不知琴姐姐近日可好?”我喃喃地看了看如蘭。
如蘭一驚,知是自己,這半月皇上每日道嫣棠齋,不曾去過蕊珠宮,那琴妃娘娘定是不高興,知是自己,便自覺心裏有愧,便低著頭,不再說話。
“那恭送林姐姐。”我對她行了禮。見她們走遠,我便對如蘭歉意的笑,道“妹妹不必對她們的話上心。”
“我,”如蘭已是哽咽,不再說話。
“哎!”我歎息了聲。那琵琶思,恐是如蘭陷入了。
皇上的心不會停在哪一個女人身上。在後宮奢望愛情是不可能的,也是可悲的!
我從不曾奢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