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早,梔子王後本打算接著去樂府,結果還未出門,宮女就來報說華陽太後來了。梔子隻好迎華陽太後進來入座。
“不知太後今日一早前來中宮,有何事呢?”
“的確是有事,否則也不會這麼早來找王後,哀家聽說王後現在在忙著管理樂府,所以就挑個早點的時間過來。”
“有事,太後請直說。”
“那哀家就直話直說了。王後,今日哀家聽說大王下了道逐客令,要驅逐來自六國在朝為官的人。哀家聽了很著急,雖然後宮不宜攝政,但是哀家實在忍不住想說幾句,秦國之所以強大,其中有一條就是秦國注重吸納人才,從商鞅開始,各國優秀的人才為秦國做出了卓越的貢獻。但是大王現在卻要驅逐六國的客卿,哀家認為此舉必將削弱秦國的國力。哀家不便跟大王直說,想請王後將此話上諫給大王。”
梔子並不知道這件事,聽了也感到驚訝,她覺得華陽太後說得很有道理,深深為華陽太後的思想所折服,她雖然是一年過六旬的婦人,且身居深宮,卻有這樣的見識。“太後,大王為什麼突然驅逐客卿呢?”
“據說是韓國派了個間諜來,在秦國修渠,修了十年了,結果今年發現他是在搞‘疲秦’,實際上,這十年來,秦國是蒸蒸日上,哪有‘疲’呢?這不過是王室公族這邊的人在興風起浪罷了,因為秦國吸納了大量的外國人才,擠掉了很多公族的位置。他們不過想趁此機會為自己撈好處,一群鼠目寸光的人。”
“原來如此。”
“王後,此次事件非同小可,關係到秦國的命運,哀家不便出麵,你作為王後,應該為國出力。”
“太後,我盡力。”
華陽太後略做停留也就走了,其實她並非為秦國著想,不過是為了她的侄子著想而已,她的侄子昌平君、昌文君本是楚國人,以前依仗她的勢力在秦國擔任重職,這次也在被驅逐之列。華陽太後這些年本已失利,侄子昌文君、昌平君就是她的靠山,她不能再失去這座靠山。
秦王政要到晚上才會回來,於是梔子王後仍然去了樂府,與宛蓉討論樂曲歌謠。梔子王後抱著琵琶彈奏著宛蓉進獻的一曲南國之調,正沉浸在樂曲中時,紫荊走進來,跪下,深深磕下頭去。
“紫荊,你這是幹什麼?”
“王後殿下,紫荊有一事相求。”
“紫荊,有什麼事,起來慢慢說。”
“不,王後,紫荊還是跪著說,隻期盼殿下能答應。”
“你先說,是什麼事呢?”
“殿下,是否還記得陛下身邊的侍衛長李斯?”
“記得。”
“大王陛下近日下令驅逐客卿,侍衛長是楚國人,也要被驅逐離開秦國,紫荊求殿下能讓侍衛長留在秦國。”紫荊說著又磕了一個頭。
“原來你也是為這事啊。”
“難道已經有人來求過殿下了嗎?”
“嗯,看來這件事受牽連的人真的很多。不過,紫荊,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李侍衛長呢?”
這時,從裏麵出來的木槿接話道:“這個問我就可以了,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梔子看向木槿。
“這事得追溯到去年北寧宮失火一事,簡單來說,紫荊呢救了李斯一命,還背著我們照顧他,又是送飯又是送衣服,然後的事,你應該就明白了吧?”
梔子會意了,不知道還有這麼一件事,“是嗎,紫荊,你和李侍衛長…李侍衛長的確是個不錯的人,不過,他好像年紀有些大,不知道他有沒有家室?”
“哎呀,人家不在意。”木槿說。
紫荊訕訕地說:“殿下,別恥笑我了,我還沒有往哪方麵想。”
“別矯情了,誰不知道你的心思,沒往那方麵想,你還這麼在意他的去留?”木槿說。
梔子王後笑道:“紫荊,放心吧,既然你這麼在意他,我會幫你的,但是畢竟這不是件小事。”
“紫荊明白,殿下能夠屈尊幫忙已經是紫荊的榮幸了,紫荊在此謝殿下隆恩。”
“你看看,”木槿一副鄙夷的神色,“還沒進一家門了,就做起一家子的事來了。”
——
紫荊退出去之後,梔子也沒有了彈琴的興致了。她開始思慮起這件事來,華陽太後和紫荊都來找她,這件事絕不簡單。
“木槿,你說我該怎麼辦呢?華陽太後也來找我,這件事好像動靜很大,陛下本來就不喜歡後宮幹政,我如果去勸說陛下,會不會適得其反?”
“你肯定不能就這麼冒冒失失地去說,你也知道陛下是個什麼樣的人,他既然決定這麼做,肯定是經過反複思慮的,就憑你這樣的見識,別說說服他收回命令,別火上澆油就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