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還比較冷,這火生起來實在太起作用。他們幾個便圍著火堆聊起天來。
梔子便把剛剛想到的事情說出來:“茜草,你還記得三年前我剛進宮的時候,你曾跟我說要跟我講你們年少時候的事情呢,今夜你們都在,就聊聊這個吧。”
茜草說:“這個話題不錯,除了陛下和成蛟,主角們都在呢,其實說不定此時成蛟也在旁邊陪著我們呢。”
梔子不經意地用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下周圍。
於是,茜草理了一下思緒,準備開說,但她又想起一個問題來,她說:“不能光我一個人講啊,畢竟他們的事情,我也不全知道,而且,我記得三年前你也答應過我要講你和政小時候的事呢,所以說,我們四個輪著來,一人講一段。這樣吧,按照時間先後順序來嘛,梔子,你先講,講你和政小時候的事,我們都很感興趣呢。是不是,恬,賁?”
“是,但是請不要叫‘恬’。”
“好吧好吧,真受不了你。賁呢?”茜草說。
“嗯,我很想聽。”王賁說。
於是,梔子說:“好吧,那我先講吧。”
梔子理了一下思想,抬頭仰望著天空,思緒立即隨著星空穿越了時間的隧道,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個春天:
“那時候,我才六歲的樣子吧。那天,我正和木槿在園子裏踢毽子,突然見到一個年輕貌美的婦人從園子裏快速地走過,她後麵跟著一個男孩子。男孩子跑上去揪住年輕婦人的衣襟,說:‘娘,你不丟下我。’年輕婦人說:‘政,你已經七歲了,不要粘著我,以後在這裏好好聽小姨的話,聽到了嗎?’說完,那個年輕婦人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個男孩子就那麼定定地站在那裏,很是憂鬱的樣子。我和木槿便好奇地靠過去,問道:‘你是誰啊?’
可是他不理我們,一聲不吭地站在那裏,仿佛把我們當成空氣。木槿生氣了,拍了他一下,說:‘問你話呢。’他瞟了我們一眼,還是不說話,非常冷漠的樣子。
後來,我們好不容易說服他,讓他跟我們一起踢毽子,他雖然不理人,但是毽子卻踢得比我們好。後來,我們就漸漸熟悉了,他終於告訴我們他叫政,但是卻沒說他的姓氏是什麼。
我們玩得很好,但我大娘和我哥哥卻不喜歡他,我哥總說他是秦國人,是所有趙國人的仇人,我哥經常奚落他、欺負他,還叫我們不要跟政玩。那時候,我知道,他很受傷,我隻能盡力安慰他。
那時候,我爹當上了太子的老師,我哥也成為太子的陪讀,一次,太子到我家來私訪,太子喜歡教我彈琴。從那時起,我也經常到宮裏去,不知為什麼,他開始躲著我,我經常找不到他人在哪裏。
在一個秋天的晚上,我爹和我哥去了宮裏,晚上沒回來。大娘突然罰我做很多家務,我沒完成,晚上的時候,大娘便把我關進了後院裏的黑房子。我那時特別害怕,躲在房間裏哭喊了半天,卻沒有人來管我。
正要絕望的時候,突然碰的一下開了,我淚眼模糊地看著外麵,在月光之下,政提著一把斧頭站在那裏,銀色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當時我真的覺得他就是來上天派來拯救我的人。我撲了上去,緊緊地抱著他不肯放。
我怕我大娘知道了繼續關我小黑房,於是我央求政帶我走。於是,他帶我去了邯鄲河畔。我記得那時,我們也像這樣坐在水邊,仰望著天空,也記得有流星劃過天空,我也許了願,他問我許的是什麼願,我也告訴他說出來就不靈了。但我還是告訴了他,我說我想永遠留在這裏,他說你說出來就不靈了。
我問他的願望是什麼,他說他要離開,他的願望和我是背道而馳的。
那天晚上,我們相擁著過了一個晚上。我那時沒有想到他的願望馬上就會實現,也沒有想到我們馬上就會分開。
第二日,天亮了,第一次在野外醒過來,看著太陽升起來,我很開心。我奔跑在那片草地上,驚起了地上的蝴蝶,那裏有好多小黃碟,至今還記得它們圍著我翻飛的情景。
可是好景不長,我哥和太子騎著馬找了過來。我哥很氣憤,他一把將政推到在地上,說:‘趙政,你好大的膽子!……”
我當時不知道‘趙政’這兩個字有什麼特別的含義,但是隻看見太子拔出了佩劍,指著政說:‘趙政?原來你是趙政,你是異人的兒子?’
我當時看到這情景,急了,跑過去擋在劍下,求太子放過政。
太子告訴我說:‘梔子,你知道嗎?他是秦國的王嗣,是我們趙國的敵人,是我們趙國最痛恨的人!’
我時常聽我哥和太子說起,在過去的戰場上,秦國殺了我們趙國幾十萬人,他們總叫我去恨秦國人。可我總覺得,不管怎樣,我不願去恨政,我告訴他們政不是壞人,求他們放過政。但是太子還是刺了政一劍,我看到血流了出來,我害怕血,就暈了過去。後來,我哥把我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