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畢竟東流去(2)(1 / 3)

“呂姐,”徐曼麗撒嬌地說,“不跟你說了。”

呂莎哈哈笑著說:“開個玩笑嘛,何必當真呢。”

徐曼麗眼珠一轉,窺探著呂莎的表情說:“呂姐,你曾和鍾揚在一起插隊,難道你們就沒有感情上的糾葛?”

呂莎掩飾地說:“那時我們都年輕,不懂這些事。”

“我才不信呢,”徐曼麗激將地說,“要是剪不斷理還亂的感情,我可要和你競爭。”

徐曼麗的話在呂莎心中引起了波動,這個當代女孩真有可能說到做到,那對自己將是一個巨大的威脅,畢竟她是那麼年輕漂亮啊。為了掩飾不平靜的心情,呂莎說:“不跟你胡扯了,我們複習功課吧,明天還要上古典文學呢。”

她不作聲了,目光移到書本上,但是幾乎一個字也沒有看進去。

過了好一會兒,徐曼麗憋不住又說起話來:“呂姐,我還覺得邢大成這人很陰險,你看他鷹鉤鼻子錐子眼,長得都那麼可怕。”

呂莎放下書本說:“怕他幹什麼,一個備取生,還不知道是怎麼混進學院來的呢。”

“聽說他家裏有妻子,怎麼看女人還是那麼色眯眯的,真讓人討厭。”徐曼麗想起邢大成那次想找她搭訕,她連正眼也沒回一個就走開了。

“不要理睬他就是了,”呂莎以老大姐的口氣說,“這種男人都沒有好心眼。”

徐曼麗打了一個嗬欠說:“呂姐,我也沒心思複習了,睡覺。”其實她是又想到了鍾揚,想把話題引到鍾揚身上,又怕呂莎看出了她心中的秘密。

“那就睡吧。”呂莎也想到了鍾揚。

江城的淩晨空氣清新,鍾揚和程小帆沿著鏡湖跑步,他們天天堅持早鍛煉,十分珍惜四年的學習生活,甚至不願浪費一分一秒。跑步之後是背誦古文,校園內到處是他們朗朗的讀書聲。

那次作文評講課,湯玉強有意中傷鍾揚,沒想到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這才覺察到這一屆學生水平非同尋常,不是那麼好欺騙的,便不得不收斂。何況他寫了入黨申請書,而呂莎就是班上的黨小組長,如果呂莎對他沒有好印象,入黨將化作泡影。為了作某種補救,他假惺惺地找到鍾揚,說不要誤會那次作文評講,他絲毫沒有說他抄襲的意思,也可能是自己記錯了。鍾揚淡淡一笑說:“不必介意,討論嘛,也不是給別人作鑒定,說錯了也沒關係的。”鍾揚沒有心思勾心鬥角,那麼多中外名著要讀,還有早就醞釀好的題材要寫,哪有時間去搞窩裏鬥。

大學上課和中學有所不同,除了上午連續上四節課之外,下午和晚上全部自習,所以學習自覺性非常重要。那天晚上,鍾揚在學校閱覽室裏聚精會神地看毛姆的作品《月亮和六便士》,突然胳膊被人碰了一下,才發現徐曼麗不知什麼時候已坐到他身邊。

“鍾揚,”徐曼麗把外國文學作品選翻開來對他說,“莫泊桑的《項鏈》雖然寫得好,但我總覺得結尾不夠真實。”

徐曼麗為了接近鍾揚,經常找他討論文學作品,有時也把作文初稿拿給他看,請他提修改意見。鍾揚偶爾覺察出徐曼麗眼中閃過的感情之光,可他並不介意,隻把她當作小妹妹看待。

鍾揚望著她說:“為什麼有這種感覺?說說你的理由。”

“瑪蒂爾德追求虛榮,”徐曼麗思考著說,“一夜風流十年辛酸。但是,還項鏈的時候,優萊士吉太太就不看一下是真是假嗎?直到十年後才點破這一點,有人為的痕跡。”

閱覽室裏有人向他們這邊發出噓聲,徐曼麗又碰了一下鍾揚的胳膊說:“我們出去談好嗎?”

鍾揚想了一下站起來說:“走吧。”

他們來到校園後一座花池邊,靠在花池的欄杆上,鍾揚說:“當時沒看完全有可能,優萊士吉太太不久發現是真項鏈,便到處找瑪蒂爾德,可是瑪蒂爾德已經搬走了。十年後巧遇點破這一點,是為了增強藝術震撼力。而且我認為藝術的真實並不等於生活的真實,即使生活中她們沒有巧遇,不等於作品中不能寫巧遇。”徐曼麗望著花池,並沒有認真聽鍾揚的分析,討論《項鏈》隻是她找的一個借口而已。她突然換了一個話題說:“鍾揚,你會跳舞嗎?”

鍾揚望著她一笑說:“不會。”

“我不相信。”

“真的,我沒騙你。”

“那我教你好嗎?”徐曼麗挺有興趣地說,“周末我們上舞廳去玩。”

鍾揚搖搖頭說:“目前還沒有這種求知欲。”

“真是個老夫子,”徐曼麗白了他一眼說,“年輕輕的就像一個老夫子。”

鍾揚開玩笑地說:“你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

其實鍾揚三步、四步還是會跳的,隻不過舞技不是那麼精湛,他想上大學的機會難得,不能虛度光陰,便以老大哥的口吻說:“小徐,你讀了不少書,中文基礎很好,感悟力也強,不想在事業上有所成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