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尼烏斯:一定也不厭煩,萊利烏斯,還是請您繼續吧。鑒於我比斯卡沃拉年長,所以我也有權代替他這麼向您請求。我們還是先休息一下,然後您再接著講述。
斯卡沃拉:我正聽得入神呢,我支持範尼烏斯。
萊利烏斯:既然你們這樣投入,我願意繼續講下去。接下來我想講一講我和西皮阿在友誼問題上時常說起的一起觀念。我應該事先告訴你們:西皮阿認為長久地維持友誼在這個世上是最難做到的一件事。除了朋友之間的各類矛盾,如利益糾葛、政見分歧等這些問題會引起友誼的變質外,性格的變化也可以將友誼的紐帶剪斷,比如有的人是因為性格逐漸成熟,還有的則是因為遭遇了巨大的挫折。西皮阿比較喜歡用兒童的友誼來作為例子,他說兒童之間的友誼就像被拋棄的小碼衣服一樣,往往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被割裂;即使有些人的友誼一直發展到了青年的時代,但是也會由於為了爭奪情人而破裂;假如這兩人的友誼經過了青年時代的考驗延續到了後來,那或許還會為爭搶官位而支離破碎。對金錢的渴求往往會給友誼沉重的打擊,但是對於官場上的人們來說,對於功名的渴望則是他們友誼喪失的重要原因。
上麵所講的是關於利益衝突致使友誼毀滅,接下來要講的則是觀念上的分歧。這種分歧源自朋友中的一方要求另一方為他做一些有違道義的事,並且他是以朋友的身份來請求的。假如被請求的一方拒絕去做,那麼他們的友誼很可能就會產生裂痕,盡管這樣的拒絕完全合乎道義。那些教唆朋友為了不道德的利益去使壞的人實際上是在坑害朋友,這些人不僅是破壞友誼的一方,而且還是對朋友產生敵意的一方。西皮阿說:“對於友誼來說,災難莫過於此。然而要想躲過這樣的災難,不僅需要敏捷的頭腦,同時還需要一點運氣來幫忙。”
如果你們還沒有聽倦,我想繼續談論友誼中關於個人情感起到的作用問題。如果侵犯別國的克裏奧拉努斯有一幫朋友,那麼他的這些朋友是不是也應該和他一起去侵略?還有威瑟琳烏斯或者斯普利烏斯·梅裏烏斯,他們的朋友是不是也應該幫助他們去篡奪王位?斯卡沃拉,你知道嗎,在提貝瑞烏斯·格拉古斯想要篡奪權位的時候,像昆圖斯·圖貝羅這樣與他年紀差不多的朋友都紛紛將他背棄,然而你的一個朋友,叫蓋烏斯·伯勞休斯,他卻跟隨著格拉古斯蓄謀造反。當時是我負責將他審訊的,因為那時我是來努斯和盧比利烏斯的顧問。
他不斷地為自己說情,並且乞求我的寬恕,他說他之所以會跟隨格拉古斯是因為他當時對格拉古斯太崇拜了,以至於不能自已。我接過話茬問他:“你會去朱庇特神殿裏縱火嗎,假如他要求你這麼做?”他答:“格拉古斯絕對不會這麼命令我的。”我繼續問:“假如會呢?”他答:“那我想我會去的。”大家瞧,他的所作所為有多麼可恥啊!比他的言語還要可恥!其實他不僅是順從於格拉古斯,他也是那次反動蓄謀的策劃者之一。後來他由於恐懼特別法庭的審訊而逃亡亞細亞投奔敵人。由於他背叛了國家,最終還是遭到了報應。
看到蓋烏斯·伯勞休斯的下場,你們也就知道不應該為了朋友而去做違背道義的事情了,因為這個理由實在不怎麼正當。美德是友誼存在的前提,如果將其拋棄,那麼友誼將是一個空殼。在日常生活中,對於朋友的請求我們往往做不到有求必應,假如真的可以做到的話,那麼友誼的雙方也一定有著最為高尚的品質。然而在現實生活中,擁有高尚美德品質的人根本就是少得可憐。
我還是想列舉些例子:派帕斯·埃彌利烏斯與蓋烏斯·路斯奇努斯是好朋友,他們有一次共同擔任過監察官,有兩次共同擔任過執政官;他們與曼尼烏斯·庫裏烏斯和提貝利烏斯·克倫堪尼烏斯的關係也非常不錯;同時,曼尼烏斯·庫裏烏斯與提貝利烏斯·克倫堪尼烏斯也很要好。我所列舉的這些人都是合乎人們心中美德規範的人,他們之中絕對不會有人要求自己的朋友去做有損道義和有悖國家利益的事情。他們認為這樣的要求根本就是不可理喻,而且也毫無意義;對於這些極為虔誠的人,就算是真的有人要求他們這樣做,他們也一定會拒絕。然而,提貝瑞烏斯·格拉古斯的確曾經被蓋烏斯·卡波和蓋烏斯·加圖的追隨;他的弟弟蓋烏斯·格拉古斯現在也是他的忠實信徒,即使當時沒有與前兩位一同將他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