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一日之計在於晨:大宋朝的早晨(1 / 3)

“清晨聽到公雞叫,推開窗戶迎接晨曦到,花香鳥語春光好,今天又是一個豔陽照”——先給大家放一首歌,各位團友,起床了!起床了!

聽到正店外麵有人敲鐵牌子的聲音了嗎?

這裏是東京。一千年前的大宋朝首都:東京開封汴梁。

當公雞報曉、晨曦還在城市的麵龐上閃動,巷陌裏就傳來了熟悉的鐵牌子的敲打聲。新的一天開始了,宋朝人的一天就是被這塊小小的鐵牌敲醒的。

打開聽書APP,坐在床上先聽一段文字:

且說這石秀每日收拾了店時,自在坊裏歇宿,常有這件事掛心,每日委決不下,卻又不曾見這和尚往來。每日五更睡覺,不時跳將起來,料度這件事。隻聽得報曉頭陀直來巷裏敲木魚,高聲叫佛。石秀是個乖覺的人,早瞧了八分,冷地裏思量道:“這條巷是條死巷,如何有這頭陀連日來這裏敲木魚叫佛?事有可疑。”當是十一月中旬之日,五更時分,石秀正睡不著,隻聽得木魚敲響,頭陀直敲入巷裏來,到後門口高聲叫道:“普度眾生,救苦救難,諸佛菩薩!”

這是《水滸傳》第44回“楊雄醉罵潘巧雲石秀智殺裴如海》的故事。故事本身很精彩,和尚、少婦、通奸、情殺,夠得上頭條社會新聞的所有“哇噻”元素,不過,這不是我們所要關注的,我們要關注的是故事中向我們透露的一個信息:原來宋朝的時候就有準點報時,隻不過那個時候的準點報時不是由中央電視台承包,而是寺院裏的行者、頭陀承擔著職業報曉的任務。

行者、頭陀當然是一座城市最先醒來的人——寺院裏隻有清規戒律沒有夜生活CLUB,他們理應是最先醒來的。那個時候大家也沒有手機鬧鍾,需要有個統一口徑。你既然醒得那麼早,閑著也是閑著,就去當當報時員,為人民服務吧。

陸遊先生寫了一首詩,報道了他們在清晨第一線的工作:“五更不用元戎報,片鐵錚錚自過門。”——報曉用的器具不是後世的更梆,而是一片片的鐵牌子。這種鐵牌子在現代一些落後山區的小學校裏還被用來作上課、放學的鈴聲,倒也是蠻有古風的。

當晨曦微露的時候,巷陌裏傳來鐵牌子的敲打聲。

來自寺院的行者、頭陀一手執鐵牌子,一手用器具敲打著,沿門高喊“普度眾生,救苦救難,諸佛菩薩”之類的佛教用語,同時,以他們平日練就的念佛的嗓音,大聲向坊裏人家報告著現在的時辰,順帶著還會報告當天的氣象:天氣晴明或者天氣陰晦之類……

佛門弟子要晨起誦課戒睡懶覺,報曉的本意也是教人省睡,起來勿失時機念佛,當然也有喚醒癡迷的象征。漸漸地,以普度眾生為己任的僧侶們覺得這樣的報曉不能關起門來光在寺院裏進行,但授戒的僧人晨起即要誦經不可能出來行吟報曉,於是“臨時工”行列的非正規僧人行者、頭陀便擔負起這個任務。

行者、頭陀打開寺門將這樣的佛事功課做到大千世界來,既是宣揚佛法也可得到相應的報償:善男信女將齋飯、齋錢施舍給他們。這樣的做法倒頗合佛陀時代初始佛教托缽行腳的古法。受人酬報,當然也就有了責任,那就得每日恪守時間的準確無誤。日子一久,行者、頭陀便成了職業的報曉者兼天氣預報員。

在“普度眾生,救苦救難,諸佛菩薩”的佛號聲中,普通人的宋朝城市生活的一天就開始了。

各位團友,請抓緊了,請抓緊!一日之計在於晨,今天我們的行程十分緊張,要在北宋的汴梁和南宋的臨安之間往來穿越。

昨天導遊跟大家說過,宋朝是中國曆史上首個真正誕生了城市、真正有了市民社會的朝代。我們知道,城市的誕生必然伴隨著市場經濟的繁榮。無利不起早,早起的鳥兒有食吃。隨著經濟的繁榮,市民早起投入市場洪流的意識也在增強。用不著等到五更報曉,在臨安的候潮門外,才到四更天,就有“無數經紀行販,挑著鹽擔,坐在門下等開門。也有唱曲兒的,也有說閑話的,也有做小買賣的。”——四更天,也就是現在的淩晨1點到3點,古人倒也是蠻敬業的!這一點,我們在《清明上河圖》上也可以得到印證,長卷的起首部分:清晨的郊野道路上,樹木夾峙,兩個人,一前一後,趕著五匹毛驢向京城汴梁走來,毛驢上馱載著進京去賣的煤炭……當然,城門要在五更才打開,這是大宋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也就是說,五更報曉之前,一切都是準備工作。

汴梁和臨安,作為大宋朝前後期的兩個京都,早晨最忙碌的還數那些吃皇糧、每天要準時點卯的各級官吏。每天的官員上朝,是這兩個城市早晨的獨特風景。

五更一到,京城的官員們便要開始上朝。當然,宋朝時上朝並不是每天都需要進行的,否則皇帝與大臣都吃不消,所以,皇帝一般定下規矩,每月四天或兩天接見群臣。逢到這種日子,報曉的行者、頭陀就要加上一句:“今日四參!”或者“今日兩參!”以喚醒朝臣官員的沉沉酣夢,提醒他們不要錯過上班時間。遲到不僅要扣獎金,還可能丟烏紗帽的。

今天我們來得正是時候,正趕上朝會的日子,讓我們一起去看看宋朝官員趕著去上朝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