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石藍送他上車，臨行話語瑣碎不提。隻這一趟又不得見小雅。
中午飯時，石藍便向小雅說：“這又耽擱了幾天，我想下午就走。”小雅默默吃飯，含糊說好。石藍也不便再說，一頓飯便吃得氣氛凝重。
待小雅走後，石藍便拖了行李去到車站。因不是提前購票，便隻得在候車廳裏待了近一個小時，中間不斷給曉傑電話——這幾日他不停撥號，但曉傑處四麵環山，信號不好，竟沒一個進去——臨上車時，那邊終於有人說話，石藍喜得忙道：“傑哥，我就去你那裏，坐的綠皮，要晚上十點……”話未說完，便聽得一陣吱吱咋咋，扶著聽了一會，仍不見說話，隻得又掛斷重撥。一路七八小時，至江西境內卻仍不見好。倒是鄰座人見他耳朵磨得猩紅，笑勸道：“歇一會吧。我瞧你抬手落手，眼都花了。”石藍隻得欠首抱歉。
又捱了一時，下車出到廣場，便又撥起。這回卻是通了，隻聽曉傑在那頭笑道：“石藍……”石藍趕忙截住，自顧說道：“我在鎮上，路盲，接我！”曉傑笑道：“我在廣場等著了，你在哪裏？”石藍聽見，忙又退回出站口去，一麵說：“我在出站口。”
不一會，夜色裏隻見一人穿花般走近來，正是曉傑。石藍見他膚色黧黑，身子也已寬厚一層，再不複弱弱之態，便笑道：“差點沒敢認你！”曉傑一麵拉他，一麵笑道：“吃飯了麼？”石藍道：“車上吃了。”曉傑便領他找地兒住下。
稍遠處找了間旅舍，要了雙人間。石藍洗澡，又問：“你那裏四麵環山，為何卻不設塔？——我手指還紅著呢！”曉傑笑道：“三家搶山頭，談不攏，便放它空著了。因此那一處手機近乎廢品，我能接著你電話，也是造化！”石藍笑道：“我正想你若不來，我明日找去，興許能摸出江西。”曉傑也笑：“虧我聽你報了點，便急趕來，再遲一步真不知上哪找你去！”石藍道：“別這麼說啊，好歹我學的文學，描述身側景物卻還不難。”又問：“這裏離你那很遠麼？我一連撥了好久都沒人接，便想你尚未出來。”曉傑歎道：“山路難走……你明天就能見著了。”
曉傑也洗了澡，躺下說了會話，兩人都是疲勞已極，便朦朧睡去。次日啟程，先坐城際公交出鎮，又棄車輾轉到得一個偏荒之地，左路一繞，右路一拐，石藍早沒了方向，便隻得跟緊了曉傑。
如此又是一個小時，方見兩座青山遙遙困在輕霧裏。天上日頭正烈，陽光卻彷如被那霧氣彈開，由此處隻見得一片青綠山頭，並無半點金黃雜色。石藍又看一眼曉傑，笑道：“這裏四麵掩翠，你卻曬成這樣，別是山成合圍，單留一線直照？”曉傑笑道：“等進去時你還有力氣笑我，我便認了。”石藍笑笑，又與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