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寶哥本想強那頭功,卻不想自己中了那鬼道士的手段,被引到了“鬼鋸床”的房子外,看見那房子裏燈火昏暗幽綠慘淡,聽見那刮銅剁肉嚎叫呻吟之聲,以是進退沒了章法。卻在心中恐懼懦弱之時,忙想起那今夜一起值更守夜的兄弟們,此刻恐以是被那鬼道人攝進了房子,割去了內髒。一時也是義憤四起。就見他手提繡春刀,也不管腿傷心虛,徑直走到庫房門口居然一刀將庫門劈開來,大喊道:“有怨的報怨,與我一幹兄弟無關!”
但當進的這庫房中來,卻是又驚又震!所看見的場麵完全是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隻見庫房之內,那七個值班的軍士加上門差王從喜都是個個眼神呆滯,一臉的慌恐,見到寶哥更沒有絲毫的喜氣。
“都,都…”蔣秀才哆哆嗦嗦根本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寶哥才搗騰過口氣來道:“一群王八蛋!簡直畜牲不如!”
原來寶哥看見,這九個混蛋在聚眾賭博。
說實話,用不著什麼鬼鋸床了,寶哥現在親自鋸了他們的心都有。
原來,今夜指揮徐弘不在,蔣子禪又在班房仔細寫他的錢糧冊子,那門差王從喜和幾個軍士本就是相熟的賭徒。一見今夜沒了監察,便跑到這屋子裏聚眾爛賭了起來。本來還有三個人輪流放哨,但是時間久了,過了三更之後,以為寶哥也以睡了,便不在放哨,就都跑到這破舊軍庫裏爛賭了起來。
之所以會在屋子外麵看見綠燈籠,是因為這一眾賭徒怕人發現,便自作聰明用鋪蓋床被掩了門窗,一來擋住光亮,二來擋住聲音,因那床被的麵子本就是綠的,故而從外麵看是綠色的燈柱,但必定是當了光亮,故而不十分走近根本也看不出端倪。至於那“剁肉刮鐵,呻吟求救”之聲,則是他們當錢擲骰子金銀銅瓷的碰撞之音,在加上興起了故而輸的呻吟,贏的亢奮異常,都未免大呼小叫一番,隻因有那簾子床被擋住了,故而在外麵聽不清楚,所以害的寶哥虛驚了一場,以為是些剁肉刮骨之聲,真是自擺了烏龍。
“都是混蛋!”寶哥純粹是被人給涮了,必定是年輕,又是如此詭異光景,不生氣是假的。
眾人更知道公差時聚眾爛賭是什麼罪過,忙跪下求情,一口一個哥兒,秀才,好半天才繞了。
寶哥必定是個心軟之人,最重要想起還有那鬼道士的事情,忙對眾人說明了情況,眾人不敢怠慢,立刻布防巡邏,沿著血跡四處出動,頓時間眾錦衣衛在衙門裏就開始登房上瓦,栓繩下井,吧那衙門裏外裏翻騰了個遍,直快到五更天氣,除了那一地稀稀拉拉的血跡,是什麼也沒找到了。
寶哥感覺自己太沒麵子了,幾天時間,接連被那鬼道士涮了三次!一次比一次慘。哎,打擊太大了,搞得他以是心力焦脆,此刻那還有時間在責備他人。
終於到了五更天,除了血跡,連個道士毛都沒找到。眾人請示了同知蔣子禪,一致認為,那老道恐以受重傷逃了,待天大亮後在通知指揮徐弘大人,在做理會。
此刻寶哥蔣子禪徹底放棄了!身手一揮散了眾人,拖著傷口崩裂的大腿回了自己的班房。
經這一夜的折騰,他以是快散了架子了。一回屋子,他便脫了飛魚服,連靴子也未扒掉,就和中衣睡起來。
隻是這一躺,他雖大累但卻怎麼也睡不著去,一閉上眼睛就是滿眼的“血頭”,鬼床,流著口涎的黑耗子......終是嚇的搖搖晃晃,最後索性不睡了,便座起來身手去拿茶杯喝水。
誰知,他剛做起床來,就睡眼朦朧中看見一黑呼呼的事物立在房中,在細看下,就突然看見一口黑漆漆的棺材!直挺挺的立在屋子中央!
蔣子禪倒吸一口涼氣,後退幾步,在仔細看時,確實是口棺材!一口描金鑲玉,黑漆紅畫的大棺材!不知為何,這屋子中本是十分陰冷黑暗的,但寶哥看那棺槨卻十分的清楚,那上麵全是蟠龍紋描角,龍眼是包金鑲玉,但卻綠的甚人,那棺材蓋子虛掩著,似乎隨時能打開來。在看那棺材蓋子上的描漆時,卻讓蔣子禪心中一顫。
那棺材的描漆圖案是奇詭異的,似乎由上而下分成幾附,其中有兩幅看的相對分明,一幅畫著一王者,手握一劍柄寶劍接受萬人朝賀,但是那些跪下行禮之人卻都是有身無頭!個別還到地而亡,似還噴著鮮血。另一副圖則是一男子,似是天神下凡一般精光五彩,隻是表情麻木,好像正開起一門,但那門後卻是地獄一般,先是一排人行黑影躬身站立整齊,那黑影畫的及其可怖,隻見那每一個人影都躬身彎曲而行,頭上或者背脊都有一團混沌的東西,仔細看下,方發現那是一把把插進頭顱,胸背的黑劍!還放著血霧似的光,故而看上去混沌不清。在那一排“黑人”背後是一個個窟窿,都有無數的紅眼血爪的“鬼怪”探出頭來,似是期待著什麼,其中最大的一個窟窿中卻身形完全怪異的立著一個紅衣之人,也不知是男是女,表情怪異,似悲似竊。最奇怪的是這人手中,拿著一顆血淋淋的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