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言。”淩林的聲音回蕩在空曠的林子裏,傳到很遠的地方,幽靜的黑暗卻張著血盆大口將淩林的聲音完全吞沒,沒有任何的回應,偌大的林子裏彌漫著一種沉寂。
他找了很久,沒有人回答他,他清楚的知道,蘇桑言一定是出事了。
微弱的呼吸聲時有時無的落在淩林的耳朵裏,那樣的微弱,他的腦子在那一瞬間繃緊,強烈的直覺告訴他,是蘇桑言。淩林幾乎是憑著那魏如破的呼吸聲找到蘇桑言的,蘇桑言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清晰的意識,天色很暗,他仿佛能看見蘇桑言臉色的蒼白,他趕緊去抱住蘇桑言,手指在觸及蘇桑言身體的那一瞬間有一刹那的停頓,他的手就像是被電了一下,靈魂深處有什麼東西在不斷的往外衝,這種感覺每一次她發病他都會有,每一次都非常的微弱,這一次卻這樣的強烈。此時的蘇桑言身體已經僵硬而冰冷,換做常人,這種體溫根本沒辦法存活,如果不是那似有似無的呼吸,蘇桑言就像是死去了一樣。
淩林不敢多耽擱,將袖中的雪丸喂給了蘇桑言,並且坐著為她運功輸送熱量。淩林閉上了眼睛,認真專注的為她傳功。
而在淩林閉上眼睛運功不久,蘇桑言的周圍出現了一絲極淡的紅光,漸漸的多了起來,這些紅光從她的周身出現,一點點彙入她額角,那裏有一個極淡極淡圖案,像藤蔓,又像還未綻放的花朵,那個圖案吸收著所有的紅光,直到蘇桑言醒來,那些紅光刹那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圖案重新安靜的隱藏在蘇桑言額角的碎發下,如果仔細的看就會發現那圖案已經變得深了。
蘇桑言已經恢複了很多,淩林不敢放鬆,繼續為她運功。
“我沒事了。你不必再為我浪費內力。”蘇桑言強撐著身體,幽幽開口,她的病她知道,淩林再多的內力也不能救她。淡淡的月光鋪撒在蘇桑言的臉上,看起來尤為的蒼白,她沒有戴人皮麵具,如今暴露在黑夜之中的是她真正的容貌,她的眉毛要比一般女子的要略微粗一點,彎度卻正好,帶著屬於女子少有的堅毅與果敢,那雙一直都是幽深難測的眸子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冽與靈動,就像月光傾瀉而下普鋪滿大地的那種溫柔,讓人心動神往,她又像是九天之上的謫仙,纖塵不染,不可觸碰,如果不是那過於蒼白的臉色,淩林應該會沉迷於蘇桑言難見的容顏之中。
“我們回去吧。”淩林不敢多耽擱,蘇桑言現在太虛弱了,雪丸的藥效也要一段時間之後才能發揮。
“阿七,我以為,這一次我躲不過了。”蘇桑言嘴角含著一絲苦笑,她的目光落在淩林的臉上,心裏五味雜陳。
淩林記憶之中的蘇桑言一直都是比男兒還要堅硬的一個人,這一次,她竟然也露出了女兒家的軟弱。
“阿言,有我在,沒事的。”淩林將蘇桑言放在自己的背上,一步一步的往前麵走去。
蘇桑言趴在他的背上,心裏有些溫暖,她也貪戀這樣的溫柔,她也會軟弱,在寒症襲來的那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再也不能見到淩林,她才恍然驚覺,原來自己對淩林的感情已經那樣的深了,可是,她不能放縱自己沉溺在淩林的愛的,她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她這一輩子永遠都會活在殺戮之中,她不能將淩林拖入這樣的肮髒。
“阿七,武王會之後你跟師父回去吧。”
一陣靜默,隻有淩林的腳步聲在林子裏輕輕的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