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視卿為命(1 / 2)

蘇桑言和玄衣談了很久,不知不覺天色漸晚,而湖邊竟然開始有陸陸續續的遊人放河燈,那些河燈都亮著粉色的光芒,在湖麵上搖晃,卻始終不被湖水淹沒,隨著湖水漂流而下。蘇桑言站在湖邊,玄衣和她比肩而立,“玄衣,那些是什麼?”

玄衣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是河燈。玄衣目光凝視那些河燈,有些傷感,蘇桑言的人生就像是那順流而下的河燈,微微光亮,卻堅毅的不肯妥協,在她的記憶裏,蘇桑言永遠都是獨自擔起一切,很少有人記得,她隻是一個人,一個會哭會笑,會難過的人,連玄衣有時候都會疑惑,自己眼前的蘇桑言不是一個女子,而是一個久經沙場的硬漢。

“那些是河燈,今天是遠寧鎮的一個節日,叫相思節,人們放河燈來祈願已故的人能收到自己的思念。”

“如果已故的人真的能收到,那這世間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蘇桑言嘴角泛起苦笑。

玄衣這才恍然大悟,知道自己觸及了蘇桑言的痛楚,但她很希望蘇桑言能盡量去放下過去的那些事情,“你在央桐殿裏難得下山一次,正巧今天又是相思節,去放放河燈吧。”

沒有人能看見麵具下蘇桑言的表情是多麼的哀傷,她細細的看著那些河燈,看著那些放燈人祈願的美好,刹那間有一些唏噓,她的苦痛沒有任何人能夠分擔,她也不願意讓別人進入她的世界,她害怕,害怕像那一年一樣,因為自己輕信了別人,害的自己家破人亡,她永遠不會忘記那樣的苦痛。

她斂起了自己所有的情緒,恢複她應該有的樣子,她語氣冷淡,“除了今日我和你談的這些事情以外,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告知你。”

玄衣對於蘇桑言冷淡的態度並不在意,她已經習慣了,玄衣想,這個世界上能讓蘇桑言完全放下偽裝的隻有那個人吧。

“我在下山之前已經飛鴿傳書給七習和以流,他們不日就會到遠寧鎮。”蘇桑言定了定心神,緩緩道出,“玄衣,我希望不要影響你。”

玄衣以為自己可以平靜的麵對七習和以流,沒想到再次聽見他們的名字自己還是那樣的排斥,她怎麼會不介意,她每年都不願意回央桐殿述職,隻是簡單用書信告訴蘇桑言山下的情況,為的就是避免和兩人見麵,沒想到如今蘇桑言一紙詔令將兩人召回中原,她躲了那麼久,終於還是躲不過去。

見玄衣沒說話,蘇桑言心裏有一絲愧疚,她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七習和玄衣會變成如今的樣子,她也不明白愛究竟是什麼東西,“我雖然不懂你們之間為何會成為現在的樣子,但,玄衣,我希望你明白我的用意。”

玄衣感激蘇桑言,蘇桑言是希望自己能夠跨過那道障礙,她也不能躲一輩子,細細算來,如今也有四年了,時間過得這樣快,四年時光她都忘不了。

“我回竹屋了,有事去那裏找我。”

“等等,殿主。”玄衣叫住了蘇桑言,玄衣眼底有忽明忽暗的光,“竹翁和我的過去是有什麼關係嗎?”

蘇桑言沒想到玄衣會問這個問題,但她沒打算告訴玄衣真相,現在不是時候,蘇桑言同時也希望,玄衣一輩子也不要知道真相,因為,那太殘忍。

“什麼關係也沒有。”蘇桑言說了這句話就離開了。

蘇桑言並沒有回竹屋,她信步緩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周圍小販叫賣聲不絕,男人女人們討價還價的聲音很嘈雜,落在蘇桑言耳朵裏是難得的好聽,小孩子們在冰糖葫蘆前麵死死盯著挪不開步子,偶爾有匆匆而過的行人撞到蘇桑言,道了一句對不起又匆匆離去。

有多久蘇桑言沒有聽見過這麼多的聲音,不知道為什麼,她很喜歡這樣的嘈雜,仿佛很久很久以前她一直都生活的很孤單,可她並不記得自己有過孤單的時候,即便是在央桐殿那樣艱難的生存,她的周圍總會有那個人的陪伴,那是她堅持下去的理由。她不敢貪戀這樣的擁擠和溫暖,疾步快走的回了竹林,天上沒有任何的光亮,星星們都躲在雲層裏不肯探頭出來,竹林很靜,也很黑暗,但蘇桑言已經習慣了,因為她見過更為黑暗的夜。竹屋有微弱的光亮,蘇桑言原來以為今天是廟會,竹翁肯定不會在,沒想到竹屋竟然沒有暗,還有燈火。蘇桑言推門而入,有些累了,在看見屋中人不是竹翁的時候下意識防備了起來,男子轉過了身子,看見蘇桑言的時候臉上都是笑容,“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