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瑀伸手抓起一塊糕點往嘴裏送,一邊嚼著,一邊對思容神秘兮兮地笑著。
思容見她許久沒有說話而是一個勁地吃著點心,笑罵一聲遲瑀“小沒良心的”之後,就走開去忙活自己的事兒了。
遲瑀望著思容扭著窈窕的身子漸漸遠去,收回目光,將視線重新放在池塘裏。
初冬時節,清麗多姿的荷花早已凋謝,隻剩下滿塘的殘荷枯葉。不過,遲瑀對著這一塘頹敗的景色卻沒有半分感傷,依然兀自笑得眉眼彎彎。
自從霧隱上次答應了要帶她出將軍府,她就一直保持著這種愉悅的心情了。這段時間,霧隱為了打點她出逃的事務,沒有時間帶她跳牆出去閑逛,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好心情。
想到不日就能獲得心中最期盼的自由,她便安下心來任由霧隱在外將一切安排妥當,而在將軍府裏的幾日煩悶也就不是不能忍受的了。
盡管,遲瑀的心裏急著想要離開,她卻沒有讓霧隱帶著自己馬上遠走高飛。
因為,她要見一個人一麵,必須!
掐指算算,遲瑀覺得連亦海就快回來了,幾日前將軍府就收到了消息,她正是等待著父女的相見,然後再離開。她不忍心一走了之,是因為她已經把連亦海當成自己的爹了,何況,對方是那樣地疼愛她,她不能讓他連見上她一麵的機會都沒有,就此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遲瑀心裏已然打定了主意,就沒有考慮太多其他不必要的東西了,而是靜靜地看著在池塘裏忙活的人們。
初冬的太陽暖烘烘的,從枝葉稀疏的樹梢上篩落而下,讓遲瑀有一種安心舒適的感覺,頭腦昏沉沉的,眼皮也開始打架了,正當她闔上雙眼準備約見周公釣魚的時候,卻被思容的叫喊驟然驚醒。
“小姐,快跟我走!”隻見,思容兩步當一步走,極快地走到樹下,一把拽起遲瑀的小胳膊。
遲瑀困意十足,迷迷蒙蒙的,被思容拉扯著不舒服,眉頭擰成一團,一邊擺脫著束縛,一邊不悅地質問:“思容,你幹什麼?”
“老爺回來了!人正在大門口那裏。”思容急衝衝地說道。
“我爹回來了?”遲瑀尖叫一聲,睡意全無,又黑又大的眼眸裏瞬間溢滿了驚喜,同時又有些不滿地埋怨:“你不早說。”說完,就掙開思容的手獨自跑開。
荷塘在將軍府的後院,與前門是有一大段距離的,遲瑀帶著興奮的笑意,邁著小短腿奔跑著,路過大大小小的屋子,穿過各種各樣的樹木花叢,一路前行。隻是,當她跑到花園裏的時候,卻驟然停住了飛奔的腳步。
因為,她看見雲蔚了!
而雲蔚也看見她了!
一大一小四目相對,一時間都不知作何反應。
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遲瑀說不清自己與雲蔚的關係為哪般,反正她並沒有把雲蔚當成敵人,隻是她擔心雲蔚一如既往地恨她。
遲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尷尬地盯著雲蔚看,細密的汗珠從她的額角上滲出來,遲疑了片刻,她呐呐地開口喊道:“大娘。”
沒有想象中不屑與厭惡的眼神投來,遲瑀看見目含驚愕的雲蔚朝她淡淡一笑。
這時,她才發現雲蔚嫵媚漂亮的臉沒有化著以往濃豔的妝,身上是淡色的衣服,雖簡單,依舊流露著幾分高貴,看起來自然清怡,多了一種冷然可貴的氣質,比起當初那副自傲偏慢的模樣讓人更喜歡去接近了。
見雲蔚對自己的態度不如設想中的惡劣,同時也想到這些年來雲蔚管著將軍府上的事務,一碗水端平,對任何人不偏不倚,以為雲蔚已變好,也就放下心了,大膽地問話:“你也要去看將軍爹爹的,是嗎?”
遲瑀話音一落,雲蔚眼底閃過一絲不自在,然後微微頷首,接著,轉身離開。
驀地,遲瑀有些莫名的感動。
很難想象有這樣一個女人,會那樣執著地在意著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即使那個男人因為女兒打了她,心依然如故。沒來由地,遲瑀心中湧起了一個強烈的想法,她想親自確定一件事。一旦決定,她立馬拔起小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