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趙老將軍？”連亦海見眼前的人有些有些眼熟，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是的。”來人恭敬地應答，顯然十分顧忌連亦海的身份。
連亦海目光掃過那人，明顯有些猶豫。那人話裏所說的老爺子趙乾正是蒼羅的第一將軍，不說連亦海與他多年來同朝為官共事一主的情分，少年時的連亦海曾受過不少對方的指點提拔，算得上是半個授業恩師了。
思慮了片刻，他微微點點頭，答應了。
這幾年來，他一直待在軍營中，如今回來了將近三個月，除了必須的朝堂議事，他都是留在府中陪著女兒的，因而斷絕了不少和那些官員的往來。
盡管他很希望在花燈節中好好享受當父親的快樂，並給遲瑀留下美好的回憶，但是對方已經找上門了，不能隨意拒絕。
而在門側遠遠打量著他們的雲蔚的貼身丫鬟，見連亦海在管家的牽引之下走進了樓上的一間雅室，趁著無人注意到的時候，偷偷從人群中溜了出去。
撲麵而來的是飯菜的香味，頓時勾起了人的口水，即便遲瑀剛吃過晚飯不到一個時辰。在飯桌上座上的老人正是趙乾，約莫六十，雖然看上去有些蒼老，但精神卻是格外矍鑠，皺紋遍布的臉依稀可以看得出他年輕時一定是個剛毅俊朗的人。
遲瑀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很想拿起筷子吃上幾口，不過，座上的兩個大人在熱火朝天地聊著天，從經濟到政治，從律法到民生，隻要是兩人男人之間能談得到的話題都有涉及。
這一桌菜擺好看的？
遲瑀不禁偷偷給一老一壯一個白眼，而她的哥哥姐姐卻是十分有教養地坐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兩個大人之間天書般的對話，還津津有味，讓她不得不汗顏自己的確不像是個小姐身份的人。
“將軍爹爹，可以出去嗎？”遲瑀不好意思當著請客人的麵央求給她解解饞，隻能轉移陣地轉移注意力，便拽起連亦海的手，搖了搖。
“出去？”連亦海和趙乾聊得正歡，不想被遲瑀打擾，微微皺了皺眉，“待在這兒不好嗎？”
“我想吃糖人！”遲瑀知道阻斷別人的講話很不禮貌，但是她不願意麵對著一桌看上去十分美味的飯菜，在一邊裝著矜持，並聽著她不感興趣的話題，這讓她不自在，於是眨巴眨巴眼睛，向連亦海撒嬌。
“那爹爹讓人給你買！”語氣立即溫柔地說著，連亦海抬起頭，正想召喚一個下屬，卻發現整個廂房沒有一個熟悉的小廝，才意識到自己下了馬車隻顧著帶著幾個孩子，根本沒有讓隨從跟著。
“不如讓管家帶這小丫頭去買好了，小孩子就喜歡到處逛，我孫兒也是這樣的。”趙乾喝了一小盞酒，紅光滿麵，一副十分了解的樣子，拿起酒杯，繼續說道，“賢侄，老夫多年沒有遇上一個可以說得那麼痛快的人了，咱們接著說！”
不待連亦海考慮清楚，遲瑀順竿往上爬，先斬後奏，一陣風般跑到門口，向他揮了揮手，“將軍爹爹，老爺爺都答應了，我就出去了！”
趙乾的管家似有意地引著遲瑀往遠離天香閣的地方走去，臉上那恭順的模樣讓人看不出他的內心：“小姐，我知道那個地方的糖人做得很好，跟我來吧。”
“好呀，反正你比我了解。”遲瑀沒有想太多，隨口應了一句，便跟了上去。
偌大的街道上，喧鬧之極，遲瑀默默地感受著那份人來人往的獨特感覺。
或許隻有到了一個熱鬧、人氣旺的地方，才不會覺得那麼寂寞吧。
被管家帶到一處較為偏僻的角落，遲瑀終於來到了賣糖人的鋪子前。下意識地以為對方是連亦海熟知的人，不會坑害自己，遲瑀放心地在一串串精美的糖人前隨意挑了一根。
管家為她付了錢，遲瑀則是一邊往回走，一邊細細地看糖人的模樣。連錦以前給她買過糖人，不過和她手裏的形狀是不一樣的。
在她拿起糖人準備放進嘴裏品嚐的那一刻，一隻手從她的腦袋後麵突然伸了出來，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刺激的氣味瞬間鑽進鼻孔。
是迷魂草的味道！研究過醫書的她當然知道自己被人用藥迷了，而且是對孩子身體很毒的藥。
隻是，這個念頭一劃過腦際，遲瑀頓時感到一陣眩暈，眼皮無力地垂下，捏得十分精致生動的糖人落地而碎，散成小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