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的街市,熙熙攘攘,任誰也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孩被人迷暈帶走,熱鬧非凡的場景依舊。
久經盛名的天香閣與外麵的街道一樣人聲鼎沸,喧雜不堪,而在特地被人包攬下來的二樓廂房裏卻相對靜了許多。
連亦海啜了一小口酒,放慢了和趙乾的熱談。
支手撫額,一絲淡淡的不安從心底流淌而過,這種類似於預感的感覺是他長年累月在戰場上漸漸練出來的。
有事發生,可是他卻說不出到底有什麼危險的事情即將到來,因而在遲瑀跟著趙乾的管家一起出去買糖人之後,他才開始真正擔心起來。
“趙老爺子,小女出去這麼久沒有回來,我想出去看一看。”
“賢侄不用擔心,我那管家是個做事沉穩之人,一定不會讓你那丫頭有什麼閃失的。我看,說不定是小孩兒看見街上什麼有趣玩意兒就喜歡上了,賴著不走罷。”
趙乾語氣有些堅定,他的頭發上參雜著白色,顯得斑駁不堪,使那張曆經滄桑的陳舊臉孔更加老態龍鍾,無論誰一眼看去都會以為他是個普普通通的和善老人,隻是在鬆弛低垂的眼皮的掩蓋下,略有渾濁的雙目仍舊隱隱綻放著精光。
連亦海正是因為少時曾得過不少他的指教,因而不像一般隻知奮勇殺敵的莽將,反而更攻謀略,儼然一位儒將。
“那好,我且再等等。”
連亦海有些後悔自己居然答應遲瑀跟著外人一起走,要知道,平日裏他是巴不得將女兒綁在身邊,時時刻刻都能見著,然而,之前由於與趙乾相談甚歡,宛若忘年之交,一時間心意有所放鬆,遂任由遲瑀的自由行動。
遲瑀外出買糖人已經有半個時辰了,還不回來,作為她的親爹,他不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盡管他對遲瑀有時成熟得跟個大人似的的模樣感到很奇怪,不過,他從來沒有懷疑過遲瑀一分一毫,憑著對方與自己十分相似的眉眼便認定了她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隻當她聰明無比,他知道,女兒小小年紀其實就已經很有主見了,絕不是平常兒童那般隻懂撒嬌耍賴。
正因如此,他對趙乾的話充滿著質疑,不過,他不好當場一口回駁,說出自己的想法,讓交談已久的老友失去麵子。拿起一盞酒杯,心不在焉地連續喝了幾口,連亦海微微皺起了好看的眉,再也沒有開口說話了。
趙乾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樣,也端起一杯酒,閉上雙眼,仰頭灌下,仿佛將千頭萬緒的心事隨著清香冷冽的酒水一起吞咽而下。
連若平和連若琳悄悄放下筷子,姿勢端正地坐在桌旁,兩人對望,麵麵相覷。
爹爹不高興了,他們誰也不敢有太多的舉動惹爹爹生氣,這不僅僅對父親的崇敬與景仰,更多的是期盼得到父親的憐惜愛溺,因而在連亦海麵前,他們更是裝也要裝出一副好孩子的模樣來討好。
裝幀得十分精美雅致的廂房一時間陷入了奇怪的氛圍中,直到一聲突如其來的破門聲驟然響起,才打破了這種古怪的沉靜。
一個衣著普通的人滿頭大汗,氣喘籲籲地衝進室內。趙乾見到自己的下人竟然如此不知禮節,頓時皺起了眉,神情中有那麼一瞬間出現了不易察覺的異常,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他向那個小廝吼道:“誰讓你這樣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