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2 / 3)

氣氛似乎太過沉重,李紀宏苦澀地問:“我們……會回到從前嗎?愛情,或友誼?”

原千惠豐潤的臉龐漾起一絲苦笑,“豪亞和原氏就象聯體兒,一旦解體,勢必大傷元氣!你和我,從結婚的那一天開始,就注定了沒有自我,有一點我可以肯定,我和你不會再彼此傷害,至於婚姻,我真的不知該如何結束,才能降低後遺症!會有辦法的!”

李紀宏明白了,原千惠不再留戀婚姻,他有心裏準備,但還是忍不住難受,正要開口悼念幾句,手機卻響了。

聽著電話,李紀宏隻是“唔…嗯…好的。”

李紀宏抬頭,對原千惠說:“董事長讓我明天去蘇州分公司去辦些事。”

“不要這麼稱呼,他還是你的爸爸!”原千惠相勸。

李紀宏的內心回答,他是你的親生爸爸,可是,他摁住了衝動。

月亮被薄雲遮住。

李家花園的秋千上,李紀宏和原千惠蕩悠著,穿梭在時光的隧道中。

李文中從三樓的窗口俯視這一切,他的臉上毫無表情,臉頰隨著心情不時抖

動一下。

第二天,晴空萬裏,陽光似金,疏離濃厚的冷意。

齊思睿一直眼皮跳,是他給李紀宏打了那隻電話,促使他如此做的原因有二個:第一,杜駿東介紹的工作服需要墊資購買布料和附料;其次,華雷突然找他談話,問他為什麼要隱瞞陶然和姚欣往來,為什麼被其毆打不報案?

齊思睿心驚膽顫,一旦沈群飛被抓,原千惠或李紀宏說出實情,一切就死定了!丁紹庭的絕情,事業的不順,愛情的消失,都令齊思睿對生活前景產生了倦怠,一個念頭突生,如果遠走天涯,自生自滅,總好過坐牢!

齊思睿最放不下的是危難中施以幫助的路露,路露不缺錢,但他還是決定還掉剩下的錢,否則,他會不安。

李紀宏用一直陌生號碼和他通了話,堅持見麵後再交錢。

籌錢心切,但濃重襲來的不祥,氤氳不絕,齊思睿生恐有詐,陷入兩難,聽到警車或救護車的叫聲都會驚跳長久,苦思冥想,為防萬一,臨行前寄出了一份郵件。

環湖大道邊,李紀宏的汽車先行到達。

齊思睿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這是第一次近距離麵對李紀宏,戴了隱形眼鏡的李紀宏,和戴眼鏡時截然不同,蒼桑中帶著煞氣。

李紀宏麵無表情,開口就要原千惠的錄音。

齊思睿不緊不慢取出錄音筆,開口問:“是你推林曉培下水的?”

李紀宏從座椅上取出一隻資料袋,掂在手中,冷冷地說:“這件事不重要了!你也敲詐了原千惠!”

齊思睿抹了一把臉,解釋道:“我是被丈母娘逼急了,女朋友也不在了,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她們都不在了,你也完成使命了!這裏有五萬元,明天再往你的卡上彙五萬元。”

齊思睿開始後悔發了那份郵件,他的表情沒有逃脫李紀宏的雙目,一把拽住他的衣襟,憤怒地問:“你留了一手,對不對?準備一個一個通吃,繼續敲詐對不對?當我們是提款機嗎?”

齊思睿被對方的凶光嚇到,呐呐地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為了防備!”

“你不該這樣,我沒想害你,你卻要找死……”李紀宏惡狠狠地說。

齊思睿感覺不對,他拚命甩掉李紀宏的手,飛快奔跑。

李紀宏的血液齊貫頭顱,立即上車駛動油門,如箭似的向前衝過去,巨大的碰撞聲,齊思睿的包在空中打了個轉,他也隨之倒地。

李紀宏的汽車猛地刹住,然後又倒退輾了一下停下,然後迅速下車,從齊思睿的身邊取走他的手機和裝錢的皮包,上車飛快地駛離。

幾分鍾後,齊思睿被一輛軍車發現,緊急送醫。

交警迅速趕到現場,因為這段路沒有裝探頭,逃逸的汽車沒有留下有價值的痕跡。在齊思睿的褲袋裏,塞著一張廠裏的送貨單。

接到電話,小鮑火速趕到醫院,齊思睿對他去布料市場看布樣,卻出現在環湖路。

齊思睿搶救無效,去了另一個世界!麵對冰冷的遺體,小鮑完全亂了陣腳。

路露聞訊也到了醫院,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昨晚,齊思睿來到麗人坊,他把房貸剩下的五萬先還給了路露,路露對他說,小陳想和他見個麵。

齊思睿無精打采,表示現在一無所有,不能耽擱別人的青春!他還說了一大堆感性的話。

小鮑說出火災,丁紹庭的冷漠,貸款……

路露泣不成聲,“昨晚,拿著他還來的錢,我還以為他賺了錢,看到他臉色不好,以為是趕貨累的,還催促他回家休息!”

杜駿東心重如鉛,齊思睿就象一根浮萍,沒有根,渺小,弱微,走得毫無跡象。

丁紹庭仰天哀鳴,當他知道齊思睿為了服裝廠連房子都抵押了,大為吃驚,對著姐姐姐夫的遺像,他清醒了,也後悔了,卻晚了!

路露以妹妹的身份,把齊思睿和顧歡歡葬在了一起,他們生時未能訂婚,卻在天堂結了婚!

原千惠一直在撥李紀宏的手機,仍是關機。

內勤送來一份郵件,一臉歉意地說:“昨天就到了,忘了給您。”

原千惠的心“突突”亂跳,示意內勤出去,然後關上門,連忙拆開看。

猶如排山倒海中的小筏,原千惠如雷轟頂,眼球暈眩,一屁股跌坐到沙發上。過往的種種在腦海中如電影鏡頭切片似的閃現,她望著窗台上的一盆盆蘭花,心被刀割般疼痛,她飛奔出辦公室,用力推開隔壁的門。

內勤被她的舉動嚇住,戰戰兢兢說:“董事長外出了。”

原千惠像散了架一樣回到辦公室,淚水滂沱直到哭累。

李青從外麵回來,給原千惠帶了些水果,見她呆坐著臉色慘白,以為她的胃又疼了,連忙泡了杯熱果汁遞給她。

原千惠目不轉睛的看著她,幽幽地問道:“姑媽,您怎麼會丟下家庭過來幫忙?”

李青略微遲疑了一下,誠懇地說:“文中和家鄉的親人們隔閡很深,尤其對弟弟一家,那都是曆史造成的。我們都老了,我一直想織補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過,人心如隔山,好像很難。文中的內心其實很苦,隻是不說出而已!”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軌跡,何必去強行並軌呢!”原千惠感慨道。

“你的心情怎麼如此沉重?是不是和紀宏不開心了?”李青一臉疼愛,不無擔心。

久違了母愛,原千惠的心暖暖的,僵硬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姑媽,您是好人,沒必要去趟渾水。”

李青若有所悟,默默點一下頭。

下班時間到了,原千惠走出大廈,突然看到陶然,她停下腳步,陶然熱情地和她打招呼。

原千惠眼中充滿了內容,忽然問:“你回來上班?”

陶然回答:“我還在休假,過來取些東西!”

“見過紀宏嗎?”原千惠問。

陶然問:“他怎麼了?”

“我聯係不上他,分公司說他早走了。”

“也許,他去辦其它事了!”陶然想到了江陰,李紀宏還在孜孜不倦找生父。

“你很有耐力和定力!千萬別說不懂我的話!”原千惠話中有話。

陶然輕輕一笑,耐人尋味地說:“這個世上有許多事情,看到的,聽到的,都可能是假象!”

原千惠有些錯愕,扔下一句:“真和假是因人而異的!”

陶然定定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跨上汽車,絕塵而去。

華燈初上,李文中正要上樓休息,抬頭看原千惠走進客廳,關心地問:“你吃飯了嗎?紀宏呢?”

原千惠冷眼寒珠,悶聲回答:“打不通他的手機。”

“這個孩子!”李文中嘟噥了一句邁步上樓。

原千惠緊隨在後,李文中刹住腳步,回過身子,關切地問:“你不吃些東西?還有事嗎?”

兩人在二樓樓梯口平台站定,李文中的臉上一團和氣,親切慈祥。

麵對這張麵具,原千惠心頭的厭惡倍增,理智被怒火衝垮,她奇怪地笑了一下,目光冷淡地逼視,一字一句地說:“戴著麵具演戲一定很累吧?”

李文中心顫抖了一下,避開她的目光問:“你怎麼了?”

原千惠跨上一步,咄咄逼人:“你以為原家的財產真能全入你的口袋嗎?”

如同澆了一桶冰水,李文中的身體僵住了。

原千惠步步緊逼,“張誌陽認賊作父,替你做了那麼多事,可是,你為了自保,卻逼他自殺!為了報複我爸,設計驅走杜駿東,逼死林曉培,命紀宏和我結婚,愛情和生命都被你視如敝屣,像你這種人腆顏人世,天理不容!”

“住口!!張誌陽是幫我做了很多事,但是,我沒傷害他!陳紅是我一生的最愛,你不明白的!你和紀宏的婚姻是水到渠成,我從未作過手腳!”李文中的爭辯有些蒼白,他心痛,親生女兒怎麼可以如此犯上!。

原千惠根本聽不進去,厲聲問:“好一個水到渠成!林曉培的錄影,是你高價叫唐平向柳春明的夫人買的吧?”

“你在說什麼?我收到的是快遞!封皮還在呐!”李文中一臉疑惑。

“不要狡辯了!老天有眼,我的母親沒有嫁給你,我也幸運有位磊落的父親。我會叫他撤回所有股份,你的豪亞將不複存在,法律也會製裁你,你將成為這座城市的笑柄!”

原千惠字字句句就象掄起的大棒,擊中李文中的要害,他終於憤怒了,掄起大手,對著原千惠劈過去,“他不是你的父親!他不配!”

李青聞聲從後廚跑出來,衝上樓梯阻止兩人爭吵,眼前的一幕讓她驚駭。

原千惠猝不及防,身子往後退,一步踏空,李青連忙伸手托了一把,

兩人一起滾落下去。

看到突如其來的狀況,許阿姨嚇得哭了起來,慌亂撥打救護車。

李文中木然望著眼前的一切,腦海一片空白。

李青後腦著地,重度昏迷;原千惠因為被托了一下,隻是表皮輕傷。

原鎮書聞訊,淩晨趕到臨陽市,直奔醫院。

聯係不上李紀宏,李文中內心發慌,有一種沒頂的悲涼潮水般湧來。

一位晨練的老大爺在太湖邊發現一具屍體。

華雷帶著一行人趕到現場,立即認出死者是李紀宏,幾米處停著他的汽車,車頭有明顯撞痕,比對結果證實,齊思睿是被李紀宏撞擊碾壓而亡。

調出李紀宏最後的通話記錄,一隻陌生電話引起警方注意。

吃過晚飯,白正楠的手機響了,是林曉強,聽說白正楠生了兒子,他想過來看看。

林曉強去商店買了一隻毛絨娃娃,一套嬰兒衣服,還有兩罐奶粉。

藍如第一次見到林曉強,連說兩姐弟長得不太像。

林曉強標誌性的流海沒有了,頭發理的很短,顯得幹淨利落,他憨笑著,逗了一會孩子,隨白正楠走進書房坐下。

“你知道………知道李大哥的事嗎?”白正楠小心地問。

林曉強的臉上毫無表情,微微點了下頭,側頭望著寫字台上的一楨集體照,感慨萬千,問:“白大哥還保留著這張照片?”

白正楠順著目光看過去,深情地說:“同學們都忘不了你姐姐。”

林曉強低語道:“姐如果當時選擇了你,一定非常幸福。”

兩人陷入沉默,白正楠長籲一口氣。

臨走,林曉強謝真誠地說:“哥,你一定要幸福平安!”

白正楠心頭襲上一絲落寞,氤氳不絕。

李家別墅,客廳的亮如白晝。

李文中端著酒杯自斟自飲,兩眼木然無神。

門外傳來送水工的敲門聲。

許阿姨去醫院照顧李青了,李文中環顧空無一人的大房子,輕搖一下頭,起身去開門。

來人把一桶水放到地坪上,門重重地合上。

李文中打量著來人,警惕地問:“你怎麼還不走?”

來人摘掉圍脖,露出一張冷漠的臉。

李文中眯著眼端詳了幾秒,心“咯噔”一下,警惕地問:“你是……林曉培的弟弟?”

“你的記性還不錯!是我!姐姐讓我來看望你老人家!”林曉強冷笑起來。

李文中意識到危險逼近,退後一步問:“你想做什麼?”

林曉強拉滅門燈,把李文中逼到沙發上,說道:“來送你去見李紀宏!”

“不,不……”李文中的喉結鼓動,亂了分寸,慌亂地擺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