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昱隻覺眼前一陣眩暈,腦中一片空白,他的夢璿竟然會有和楊逸相似的童年!怎麼會……
“我恨那個傷害我的楊逸。”林夢璿的唇畔浮現出一抹妖嬈冷漠的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若不報複他一下,她總是難以釋懷。
楊逸的自以為是令他在做好了準備去彌補從前所犯的錯誤時犯下了更大更不可饒恕的錯誤。
時間慢慢的流逝,林夢璿張了張嘴還沒有發出聲音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楊昱就搶先開口了:“我們還能再見麵嗎?經過了這些事情以後,我和你還能像從前一樣談天說地嗎?”
林夢璿聽他的問話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以為咱們拍韓劇呐,還見不見麵的,哪裏來的那些磨嘰的狗屁不通的規矩!你是你,楊逸是楊逸,他做的那些事又不是你逼他做的,即便是你逼他,他要是不想誰也左右不了他。楊昱,咱們倆就是沒有夫妻緣分還有十年的情分在這兒擺著呢。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我和你都是一家人,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我的家很大,你要是想養貓的話可以先寄存到我這兒。”楊昱笑了起來,隻要她和楊逸徹底結束,他就還有希望。十年的感情基礎足夠讓他漂漂亮亮的贏楊逸這一局。
天色變得亮堂了許多,外麵嘩啦啦的雨聲也逐漸減小,林夢璿見好就收拎著垃圾袋先行離去。
楊昱看得出林夢璿對他的態度已經和以前差不多了,想著反正來日方長,實在沒有必要操之過急,徒惹人煩。然而,他一點都不了解和他呆在一起十年的女子。他沒有察覺到她眼底的漠然,當然也沒有想到想象中相濡以沫之後的一句話——不如相忘於江湖。
從文件筐第三層靠右的位置取出了一本不起眼的本子,他輕輕的拂去了上麵薄薄的一層灰塵,一頁一頁的往後翻著,知道看到了那個用紅筆寫的一個電話號碼。
沉默著注視了一連串的號碼之後,楊昱伸手拿起了桌上電話的聽筒。猶豫了一下,他播下了用紅筆加粗的電話號碼。等待了一會兒,電話被接通了。
深呼吸一下,楊昱望著被他扣住的林夢璿的照片,緩緩地說:“是顧總吧,您好,我叫楊昱。我是林夢璿的好朋友,啊,您知道我,太好了,是這樣,我想跟您說一下夢璿的事情。對,就是我出國之後她失蹤那段時間出的事情,我已經查到是誰把她害成那樣。”
電話那頭一片沉寂,隻能聽到急促的呼吸聲。楊昱靜靜的等待著,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在他懷疑那邊可能要掛電話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低沉的聲音:“你現在有時間嗎?如果有時間就見個麵吧,這種事還是當麵詳談比較好。”
“好的,去野渡坡可以嗎?那個地方很安靜適合談這件事。”楊昱淡淡一笑道。
“嗯,我大約一個小時之後就到。”顧雲清那邊率先掛了電話。
“楊逸,你別怪我。這是你自己做的孽,我隻不過是在火上澆點油罷了。”仿佛是自言自語,楊昱的聲音輕微得幾乎隻是動了動那個嘴唇而沒有發出聲音。
從楊昱家裏出來,心情不佳的林夢璿在大街上遊蕩。走進了幾家街邊的服裝小店,她一口氣買了不少漂亮的衣服和鞋子,然後高高興興的提著大包小包往回家的方向走。
剛坐車到半路,小馬突然打來了一個緊急求助電話,是她曾經辦的案子中橫生枝節的一件。林夢璿匆忙的趕回家將衣服鞋子胡亂扔進客廳,奔命似的轉身就往事務所趕去。可能是一天之內發生了太多讓她心力憔悴的事,當拿好文件坐上公司那輛藍色雪福來的時候,林夢璿靠在小馬的懷裏昏昏沉沉的做起了夢。
睡夢中,一片青山綠水,母親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山丘上站著,衝著她搖晃手中鮮紅的紗巾。她興高采烈地朝著母親跑去,就在她要接近那片沒有綠色的山丘時,母親突然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衝天的火海!那熾熱的火焰真實的可怕,她甚至已經感覺到那火燒火燎般的刺痛蔓延至全身各個器官,炙熱的氣流燒灼在皮膚上,令她喘氣都十分艱難。
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自己的身體將隨著火焰而崩塌。驚慌失措地從火焰的濃煙中往外衝,眼前的景象讓她開始低聲抽泣。到處都是血和黑煙,母親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就在她絕望之際,煙霧騰騰中的火光裏隱約走出一個麵目模糊的人,她滿懷希望地撲上前,卻聽到一聲陰冷而清晰的笑。
“不要!”猛地睜開眼睛,林夢璿滿頭大汗地推開了被她嚇得目瞪口呆的小馬。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衝著小馬笑了笑,說道:“沒事兒,做了一個惡夢。不好意思,嚇到你了。”
小馬搖搖頭,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憂心忡忡地說:“你別這麼拚命了,看這些日子你的臉色都快趕上停屍房裏頭的住客了。你舅舅可是特意叮囑我讓我照顧你,我可不想被他扣工資。”
林夢璿嘿嘿一笑,漫不經心地說:“我什麼事兒都沒有,你別跟我舅舅那兒瞎咋呼。天兒也不早了,咱得趕在人家下班前把該辦的事兒給辦完了。”
車子轉過了一個紅綠燈,小馬有些心虛地說:“這件案子你已經勝訴了,其實真沒必要費盡心力實現根本就是無理取鬧的要求。他以為他是去電影院看電影嗎,臨開場的時候掏錢買張票就能進場。要說起來也怪我,我不應該被他纏得沒轍了拿你當擋箭牌。”
林夢璿嗬嗬笑了兩聲,看了眼手中緊攥的文件包,無所謂地說:“沒事兒,咱們就是吃這碗飯的,麻煩點是意料之中的事兒。那件案子雖然完結了,但是他的權益依舊存在,而且得到法律的保障。他想要‘門票’,我盡力爭取就是。頂多提出一大堆申請書等著簽字罷了。”
兩人說著雪福來停在了法院前門的停車位。林夢璿剛跨出車門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的身體晃了幾晃及時地扶住了車門,才不至於跪倒在濕乎乎的泥土地上。
小馬看她虛弱的樣子趕緊下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火一般滾燙的身體,急切地問:“你還好嗎?要不咱們先上醫院吧,這裏的事兒交給別人處理行不行啊?”
不著痕跡地拂開小馬的手,林夢璿努力地擠出了一絲微笑:“都說了沒事兒,你就別大驚小怪的了。我估摸是剛才走得太急又犯了暈車的老毛病,一會兒著風就行了。這樣吧,你去頭裏藥店幫我買幾瓶金銀花露,我就喝那東西管用。我真沒事兒,甭用您那綠豆眼等我,你瞅我還有力氣跟你犯貧就證明我沒事兒了。快去吧,我出來還等著喝呢。”
小馬見勸不住她,隻能暫時妥協:“那行,你自己小心點,要是有什麼不舒服馬上給我打電話。我這就去給你買金銀花露,你千萬別硬撐啊,有什麼難受的趕緊打電話。”
林夢璿拿著公文包上了法院的台階,頭也不回地說:“知道了,年紀輕輕的怎麼跟到了更年期似的,趕緊去吧,我先辦正事去了。”說完,她走進陰涼的大廳,直接上二樓的辦事處。
當她把所有事都辦完出來的時候,天的顏色已經從淺灰過度到深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