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血脈之情(2 / 3)

他又向前走了兩步,林夢璿已經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一步一踉蹌的沿著小路向前走去。

“我沒事兒,前頭就是我家,你不要跟著我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林夢璿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的清冷,“你開車走吧,這裏不讓停車。我自己走回去,你不用擔心。”

她的話成功的阻止了顧雲清的腳步。他看著她消瘦的背影逐漸走遠,動了動嘴唇,對著虛無的空氣喃喃道:“對不起,夢璿,對不起。”

林夢璿往前走著,身體還是不太舒服,這時一大片烏雲正迅速的籠罩在城市的上方,風中的土腥味越來越濃。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轉瞬降臨,林夢璿緊趕慢趕還是沒有避免被大雨淋個透心涼的命運。像個落湯雞似的狼狽不堪的從包裏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她失手將客廳桌子上擺著的玻璃茶杯甩落在地。蹙著眉看著地上一片碎玻璃茬子,她實在沒有心思收拾,又怕舅舅回來不小心踩上受傷。呆愣了片刻之後,她終於還是走進廚房拿了一把掃帚和一個簸箕出來將碎玻璃掃起來扔到垃圾箱裏頭。

轉過身回到客廳,她看見還有一片漏網之魚的玻璃在桌子腿下麵閃爍著光亮,她蹲下去一把撿起那片看起來沒有絲毫危險的尖銳玻璃碎片,倒吸了一口涼氣。

尖銳的碎片劃傷了她的手指,鮮血順著傷口處噴湧而出眼看就要落在地上,林夢璿怕一會兒又得墩地趕緊將手指放進了嘴巴吮吸,血液的甜腥味道刺激著她本來就要崩潰的神經,鹹鹹的眼淚一下子從眼眶中奪路而出。

起身去廚房將放在桌子上的玻璃碎片扔進了垃圾箱,她為自己衝了一杯滾燙的鴛鴦奶茶平複激動的情緒。抱著滾燙香甜的奶茶懨懨地坐在椅子上,她突然大哭了起來。掙紮著進了浴室衝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睡衣,她將自己縮成了一團陷在柔軟的沙發之中。

林唯勇回來的時候看到外甥女像一隻流浪的小貓一樣正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他的目光不由得柔和了起來,充滿了懷念。多年前的青蔥歲月裏,他無數次的看著妹妹林若雪在自己的身邊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那時他的唇角總是帶著淡淡的笑意。他不止一次的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去阻止她跟著顧雲清南下,有時候他悔恨得恨不得一刀結果了自己。

恨意如同一隻毛蟲不斷地蠶食著他的五髒六腑,他卻甘之如飴。有些錯,他需要背負一生。

“舅舅回來了?”林夢璿涕著鼻子說,“我可能是剛才淋雨了有點著涼。您待會兒吃點藥別被我傳染了。”說完她掙紮著起來晃晃悠悠的走向臥室,“我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就想睡覺。”

“那不行,怎麼著也得吃點飯才能吃藥。”林唯勇果斷地說:“我去給你撥點麵魚兒你湊合吃兩口。算了,還是熬點小米粥吧,家裏還有點鹹菜你一會兒就著吃啊。不吃飯就吃藥很容易把腸胃吃壞的,到時候更麻煩。你聽見沒有啊?”他碎碎念著轉身走向廚房。

林夢璿衝他擺了擺手,咳嗽著走回了自己的臥室。她隻覺頭疼欲裂,想早早跌入黃粱夢裏,不要再醒過來。林唯勇不放心她,悄悄的走到她的臥室將香薰燈放了進來,陣陣柚子的清甜香氣漸漸升起,在寬敞的房間四散開來,慢慢的安撫了她倍感疲倦的身心。

小心的為她掖好被角,他輕不可聞的說了一句“好好休息”就離開了房間。在拉門合攏的刹那,林夢璿原本緊緊抿著的唇微不可聞的叫出了一個名字。

午夜時分,被噩夢驚醒的林夢璿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幹澀而蒼白的嘴唇微微半張,尖聲的驚叫喘息被她及時的壓在喉嚨裏,她死死地盯著幽涼月色下仿佛染了血的床單,眼中一片驚恐。她不知道自己的體溫有多高,隻知道昏昏沉沉的腦袋再次觸到枕頭上時,眼淚便隨之流了下來。鼻子開始堵塞,身體也沒有一點力氣。她裹著被子在床上蜷縮著一動都不動,身體像是被解放牌大卡車壓過的蛤蟆一樣,筋骨盡斷無法喘息。

第二天她的精神恢複了一些,眼睛已經腫得沒有辦法睜開,雖然說初秋時節,她卻冷得要命,身上的體溫也超出了正常的範圍。掙紮著敷了一個眼貼,她隨手拿出溫度計檢查自己的體溫,這一檢查不要緊,她已經高燒將近四十度。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感冒發燒了,而且情況不容樂觀。本來在這種情況下林夢璿應該打電話給同事或者朋友請他們幫忙,但是她不肯在外人麵前流露出半點軟弱,硬是咬著牙死撐著。

她的頭燙得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呼吸也變得十分吃力,奄奄一息的倒在床上,一種被所有人遺棄了的感覺沒來由的自心裏升起,眼睛和鼻子更是酸楚難耐。

掙紮著從床上爬了起來,她顫顫巍巍的擰開一瓶金銀花露灌進了已經開始冒煙的嗓子。打開手機,幾個未接來電赫然出現在她的眼前。全是顧雲清的電話,林夢璿猶豫了一下,把手機往床上一扔,身體也跟著倒在了地上。

不知道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想讓顧雲清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不願讓不相幹的人看到自己脆弱無助的樣子還是不希望讓對方擔心。身體感覺越來越冷,頭也開始發暈,她的眼前出現了一片黑色。怎麼辦?我可不想死在家裏!

她勉強按下了快捷菜單裏舅舅的手機號碼,還沒接聽她就虛弱地說:“舅舅,我好難受。”

林夢璿將所有的軟弱在這一刻盡情的釋放。她無力地靠在床沿上,沒有了以往拒於千裏之外的冰冷。就快要撐不下去了,她的眼皮沉重得像是吊了一個千斤墜,意識也逐漸喪失殆盡。

眼前地轉天旋,她的心跳得很疼很疼,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一樣再也說不出一句話。電話從虛脫的手裏無情的滑落在地,她沒有聽到電話那頭急切的呼喊一頭栽倒在地上。

“夢璿!夢璿你怎麼啦!你說話啊,我是爸爸,夢璿!”電話那頭慌亂的聲音並非是她的舅舅林唯勇,而是她的父親顧雲清。顧雲清放下電話就打了120急救電話,當他趕到林家的時候林夢璿正被兩個醫務人員從家裏抬出來。他看著女兒潮紅的臉趕緊用自己緊張得有些微涼的手撫上了她的額頭,低聲罵了一句“該死的”之後,他跟著救護車上了醫院。

林夢璿神智模糊地看到一個男人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她本能地想要將他甩開卻沒有一點力氣,隻覺得頭疼欲裂恨不得就此長睡不醒。當她的意識恢複清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躺在單間病房裏打著點滴,身邊椅子上坐著的是一身狼狽麵色沉重的顧雲清。

“你怎麼會在這兒?我舅舅呢?”林夢璿毫不客氣地問道,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接著說:“是你送我來醫院的?我打的那個電話是你接的?”當時她燒糊塗了,打算電話也不算稀奇。

對於林夢璿的不禮貌顧雲清絲毫不以為意,他聲音很輕地說:“是我把你送來的。”

“這樣啊,謝謝你。”林夢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你沒有告訴我舅舅我進了醫院吧?”希望顧雲清不是一個愛過管閑事的人,她可不想因為這點事兒被舅舅再念叨一個月。

“沒有,你舅舅今天淩晨接了一個非常著急的案子去了外地,現在除了我沒人知道你住院的事。”顧雲清微微歎氣道:“我知道你不想讓他擔心,所以我跟你的那個助理說你是在幫我處理尋愛內部的一些法律問題。丫頭,別拿自己的身體瞎折騰了。”